《记事本》这首歌是“情歌教父”周传雄作词谱曲的,歌词以第一人称视角,讲述了一段爱情中的无奈与心酸。歌词中提到的“爱得那么认真,爱得那么深,却忘了曾经,你也是我的宝贝”以及“等你等太久,想你泪会流”等句子,都道出了爱情中的卑微和执着。
周传雄通过这首歌表达了一种情感的解脱和新生。他在歌词中写道“烧掉日记重新来过”,意味着他最终决定放下过去,重新开始生活。这种音乐的疗愈力量,让这首歌深深触动了无数听众的心灵。
而此时此刻,车内的魏小佑完全沉浸在了《记事本》所营造的氛围之中。刚刚林海英的电话,让他再次忆起了那段失败的感情,曾经,自己也如歌词所唱一般爱得深沉又卑微。
自己付出了那个年龄心是所有的真情和美好,无论是那一个个并不怎么昂贵的发卡,还是用林海英剪下来的25公分长的头发,用了几个不眠的夜晚扎一针穿一下绣出的玫瑰,都是自己对待爱情最真实的诠释,没有一丝一毫的虚假和保留。结果,却最终败给了所谓的现实,败给了权贵和势利,也让魏小佑体会到了人生中第一次的踏足社会就逾越不过的成年人的坎。
反反复复循环的歌声中,一路向前,最终,压抑不住内心殇痛的魏小佑,将车停在了临近鲁泰大道和金晶大道路口处街边公园的停车场,静静的坐在车里,落下车窗,听着歌点燃了一支烟,过往的回忆像潮水般涌来。
这时,一辆车缓缓停靠在魏小佑的车旁,轻轻的鸣笛,他扭头看过去,对方驾驶室的车窗慢慢落下,是专门从南京赶回来参加自己婚礼的老同学许文强。
“晚饭后,去办了点事,准备再去你爸妈家那边找你聊会天,但刚刚将车开到你爸妈家楼下的时候,就看到你正好驾车离开,对着你的车,按了按喇叭,闪了闪双闪等,你都没有反应,觉得你可能有什么事要去办,所以就一直跟在你的车后了。”说着话,他下车走到魏小佑车边,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来,并又递给了魏小佑一支烟。
待两人都将烟点上,许文强轻轻的吐着口中的烟,扭头看着失魂落魄的魏小佑,打趣道:“怎么啦?一副被全世界抛弃的模样。”
魏小佑苦笑着指了指车内音响里还在播放的歌,许文强瞬间明白了。语气故作轻松的说道:“知道你难过,但你看人家周传雄都能选择烧掉日记重新来过,你为什么不行呢?”魏小佑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理都懂,可是真要放下哪有这么容易。”许文强笑了笑:“慢慢来嘛,就像喝咖啡,刚开始很烫嘴,也有些苦,但放一会儿就能喝了,而那苦味,也慢慢的在嘴里成了香醇。所以,时间会治愈一切的,不是吗?”魏小佑深深的抽了一口烟,轻轻吐出烟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许文强接着说:“男人嘛,要输得起,你我本就是小人物,输了就输了。江湖一碗茶,喝完再挣扎,睡前原谅一切,醒来便是重生,活着就要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应当有龙蛇之变,遇弱则弱,遇强则强。我,你是知道的,所经历的不比你还要跌宕起伏?这么多年不也过来了,走出去,直到今天,也算是重生了吧!”
说起自己的这个同学,魏小佑打心里佩服的很,要是当初他真的自暴自弃的话,肯定要比现在落魄的多,但他却在所有人认为没有未来的情形下,成就了今天一个军民共建的大医院的副院长。魏小佑也没有想到,他会在知道自己结婚的消息后从南京赶回来参加自己的婚礼,这让魏小佑十分的感动。
今天前来魏小佑婚礼帮忙的同学有好多,在见到许文强的时候,虽然也是热情的打招呼和寒暄,但那种热情和寒暄却显得有些拘谨和隔阂,没有多少真情和诚意,倒像是礼节性的问候与点头即止的陌生人。更没有了多年同学好久不见的欢愉和无猜,魏小佑知道,那是因为许文强身上曾经的劳改犯的印记所导致的。
十二年前,没有考上大学的许文强在他父亲的安排下,进了淄博一家大型国企钢铁厂参加了工作。
他的工作是企业保卫处管辖下的经警队,作为经警队的一名队长,许文强手下有十几名合同制队员,主要负责企业货场专门出货的1号门和3号门的保卫和审核出门货单签发。
许文强的权限很大,只要是从厂内装完生铁过完地磅,拿到出货单便可以到许文强那儿换取由他签章的出门证,既可以顺利的通过1号门或者3号门正常出厂了。
也就是他手里的这个权限,让他很是吃香,无论是进厂送矿石、矿粉、焦炭、石灰石等的车辆,还是装运生铁或者水渣以及废料等出厂的车辆,其运输公司或者车辆司机,都会时不时的送一些烟酒或者请客吃饭,甚至还会直接塞红包现金,过年过节就更不用提了,所送的礼品,购物卡,消费券多的不得了,那时候,许文强还经常将一些礼品或者消费券给魏小佑的父母送过去,这让魏小佑的母亲总是在魏小佑面前一再的夸奖许文强,说小许现在可有出息了,虽然当的官不大,但很受人尊重,尽是些给他送礼的,还要求魏小佑别忘了过年过节时上许文强的父母家多走动走动,不要忘了人家对咱的好等等之类的叮嘱和说教。反倒是在公安局工作的父亲多次告诉魏小佑,有机会或者找个时间侧面的提醒一下许文强,不要被有心人的糖衣炮弹给腐化了,免得将来犯错误了,会让人拿那些礼品或者钱券作为把柄,给予致命的打击,更甚者会触犯法律,魏小佑也多次按照父亲的叮嘱,找过许文强,并一再的提及这种行为潜在的危险和危害。而许文强听了并没有多么的在意,还告诉魏小佑说,放心吧,没事的,又不是我向对方要的,更没有开口索取过,都是他们自愿给的,不就是几条烟,几瓶酒,一两张购物卡或消费券嘛,能有多大的麻烦,再说了,我也是一直严格按照厂里的规定和换单的要求给放行的,出不了多大事。
鉴于魏小佑对他的实际工作情况也不甚了解,听了许文强的说辞,也没有意识到这会有多么严重,所以,也就在多次提过之后,便没有再继续跟进或者更严厉的说教和制止。再说了,作为同学,有些话,魏小佑也不方便说的更深;有些事,魏小佑也不能过于插手,以免得因为自己的话断送了俩人之间的同学和好朋友的情谊。
然而,在一些社会青年和厂内领导子弟的怂恿与蛊惑下,许文强最终还是没有经受得住金钱的诱惑,在一次社会青年与厂领导子弟内外勾结监守自盗中,许文强虽然不是直接执行者,但却默认并授意手下利用下班前没有装完货,无法过磅的时间差,将实际价值80余万,市场价值接近120余万的一拖一挂的生铁货车给放行了。
最后东窗事发,在一个正巧许文强值夜班,那些社会青年和厂领导子弟都聚集在许文强办公室里商讨如何分配获利的时候,被一队荷枪实弹的武警给堵个正着,将整个办公室里十几个人全部逮捕了。
还是第二天中午魏小佑回家吃饭时,父亲告诉魏小佑:“今天上午我去金桥刑侦中队提审犯罪嫌疑人时,看到其中一个拘留室里的几人中,有一个好像是许文强。你打电话问问他父母,许文强是不是在家?也或许是我认错人了。”魏小佑听了,虽然很震惊,但从内心深处也没有意识到肯定会是许文强,不过还是给许文强的父母打了电话,电话里,许文强的母亲说他昨晚的确实值夜班,也真的是一直没有回来,不确定他是有事情耽搁没下班,还是什么其他原因没回来,并说等她打个电话问问再回复魏小佑。而魏小佑也就没当回事,中午吃过午饭便到单位上班了。
结果,当魏小佑刚刚到单位办公室,还没有坐下,就接到了许文强父亲的电话:“小魏,麻烦你让你的父亲给确认一下,许文强是不是真的给逮捕了?他妈妈打他电话,一直是关机,问了他班上的同事,他同事说应该是给警察带走了,说是要他配合调查,其他具体的情况他们也不知道。”电话那头,魏小佑听到了许文强他母亲哭泣的声音。
“好,好,叔叔,您和阿姨别着急,我先给我父亲打电话,让他给确认一下,不一定就是逮捕,也可能是真的让他配合调查而已。”魏小佑听了,心里咯噔一下,觉得父亲说的应该是真的,但心里还是潜意识的认为许文强应该只是被警察带走配合调查而不是真正的逮捕。
“爸,您能否给金桥刑侦中队的宋强宋叔打个电话,确认一下许文强是不是被警察给带走了?刚刚许文强他父亲给我打电话说,听许文强的同事说许文强被带走配合调查了。”魏小佑挂了徐文强父亲的电话后,接着给父亲打电话道。“好吧,我打个电话问问。”父亲在电话里回复说。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魏小佑的办公室电话响起来,魏小佑一看来电显示是父亲的办公室电话,于是赶紧就接了起来:“喂,爸,您说。”
“许文强的确是昨晚就被带走了,而且是和其他十几个人一起给带走的,现在正在走批捕程序,他父母应该很快就能收到通知的。”父亲在电话里简短的说道:“你宋叔说性质很严重,是市刑侦支队和武警一起出的警,他们也只是配合,没有权限插手的。”
魏小佑听了,一下子就愣住了,心想这么严重,看来是许文强他们应该早就被盯上了,否则不会是市刑侦支队和武警同时出手的。“爸,我知道了。”魏小佑挂了父亲的电话,便直接拿出手机给许文强的父亲打过去。
“小魏,我们接到通知了。”电话很快就被许文强的父亲接了起来,并告诉魏小佑说:“是市里刑侦支队的一个警察给我们打的电话,让我们在家里等着,他们一会儿就来家里,让我们哪儿也不要去。”
“那好吧,叔,有事您及时联系我。”魏小佑听的出许文强的父亲情绪很是激动,语气也很急促,一时间,魏小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安慰许文强的父亲:“叔,您也不要再着急了,事情说不定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严重,或许仅仅只是让许文强他配合调查而已。”
然而,事情远远超出了魏小佑的估计和猜想……
案情的实际情况是在三个月后,魏小佑从许文强的父母那儿才明了的。
许文强他们被定性为恶性盗窃和倒卖国有企业产品,且数额巨大,性质恶劣,属于团伙及内外勾结作案。而且还是早在被抓捕之日前的一个多月就已经被实名举报、暗中调查、收集证据,并在他们分赃非法获利时当场抓捕的,证据确凿,人赃并获,不存在任何的诬陷和钓鱼执法。
而且,许文强还被列为主犯五人中主谋之一,其他的同案犯均指证说是许文强安排他们做的,非法所得利益,许文强分的也最多,所以,很快,许文强就被正式立案批准逮捕。
更让魏小佑没有想到的是,那些社会青年和厂领导子弟均死死咬住并指证是许文强拉他们入伙的,并许诺他们不会出事,而且销赃的下家也是许文强联系的,就连赃款也是走的许文强的账号,他们也只是按照许文强的指示来联系拉货的货车和路线来干的。这一说辞,无疑是将许文强置于绝对的主谋,罪行定的死死的!
在看守所拘留等待判决期间,魏小佑也是通过父亲的关系,多方托人活动并联系律师为其辩护,都没有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这期间更是面临严打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