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汽车抵达丰城城中心的静安小区。
傅政凛下车前已经收敛情绪,只余脸色有点白,方豫一溜烟窜下车,跑到驾驶室旁边开了门,主动把手塞进傅政凛略微潮湿的掌心。
两人牵着手走进电梯,碰巧遇到同一栋的邻居,年约三十戴着细边银框眼镜的男人,身高比傅政凛矮了半个头,怀里抱着几本书,他微笑着朝傅政凛点了点头,“头一次见你下午回来。”
傅政凛虽然没什么心情闲聊,但还是保持最基本的礼貌,哑声说:“嗯,回来拿点东西。”
“正式认识一下,我叫骆芸。”男人忽然伸出手,眉眼弯弯地看着他。
“傅政凛。”傅政凛垂眸,伸手轻轻握了握他的手。
方豫霎时瞪起眼,目光紧盯着他们快速分开的手,抬眸审视着面容和善的男人,眉头紧蹙起,满是不悦。
为什么总有陌生人和傅政凛搭话,不论是女人亦或是男人,搭话就算了,还动手动脚,方豫撇着嘴,暗地里瞪了他好几眼。
骆芸察觉到他幼稚又不加掩饰的敌意,低笑出声:“这是你弟弟吧?长得不太像。”
话音刚落,电梯门开启,傅政凛点头应了声,张嘴想说些什么,就被方豫拉着往外走。
骆芸意味不明地看着傅政凛的背影,低头看向怀里的书,只见封面大刺刺写着:
《高冷总裁的狂野弟弟》
“磕死了,每次看到他俩都牵着手。啧啧,弟弟的占有欲有点强呢。”他摩挲着下巴自言自语,光是想到自己写的小说人物有几率现实化,就忍不住一阵激动。
另一头,方豫拉着傅政凛走到家门口,还没等他发泄自己突如其来的暴躁和怒火,脑袋便被温热的掌心盖住,轻轻揉了揉,内心不停膨胀的怒气仿佛被戳了一个洞,瞬间消散。
方豫别扭地撇开头,往旁边走了一步。
“每隔几天就来一回,生啥气呢?”傅政凛收回手,掏出钥匙打开门。
方豫重重地“哼”了声,率先往里面冲,嘴里念叨着“礼物”。
先在客厅寻找一番,又跑进厨房翻箱倒柜。
“在你房间里面。”傅政凛好笑地看着他急躁的样儿,提醒一句。
方豫眸色一亮,火速冲进傅政凛的房间。
“方豫,你进我房间做什么?!”
傅政凛无奈地跟上去,看来对方还是改不了把他的房间当成自己房间的念头。
方豫在他房间一通好找,龇着牙瞪了傅政凛一眼,不情不愿地跑到自己房间,一眼便看到放在书桌上的大箱子。
他震惊了,嘴里发出一声:“好大!”
箱子对比他来说确实大,长宽约半米,他怀着紧张又兴奋的心情走到桌前,目光灼灼地盯着礼物箱。
傅政凛依靠着门框,“别傻站着,自己想办法打开。”
礼物箱上面系着红色蝴蝶结,方豫硬是把蝴蝶结扯成了死结,他两手扒拉着绳子,见解不开,直接上牙啃咬。
傅政凛也没阻止他,眼底翻涌的宠溺不加掩饰。
方豫这回没有求助他,虎牙磨了好一会,总算把绳子磨断。
他动作迅速打开礼物箱,映入眼帘的是威风凛凛的金钱豹,背上盘腿坐着的小男孩是方豫7岁时候的模样,乱蓬蓬的头发飞扬起来,下巴微抬,一副高傲又得意洋洋的模样。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方豫震惊回过头,嘴巴越张越大,最后扯起嘴角露出一个狰狞的笑。
傅政凛抿唇发出“噗呲”一声,眼里全是隐忍笑意,没等他高兴几秒,高至他胸口的方豫猛扑过来,双脚用力往上弹跳,两手挂在他脖颈,偏头就咬了过去。
傅政凛心脏猛然收紧,还没反应过来,脖颈的皮肤被尖利虎牙刺破。
骆芸家住第十层,碰巧在傅政凛家上面两层,他刚走进家门,隐约听到一声痛苦的哀嚎,声音有点熟悉,很像他小说里面的高冷总裁,但又觉得对不上高冷的人设,于是跑到阳台往下面张望,自然什么也看不见。
“奇也怪也,幻听了吗?”他挠了挠后脑勺,回身走进客厅,随手在书架上抽了一本书边走边看。
嘴里呢喃:“雪山下就地翻滚,两位都是狠人!”
“我去,玉米地玩偷情游戏也是可以的。”
“深夜巷子捂嘴强……哎呀呀,好刺激!”
夜已深,傅政凛站在紧闭着的房门前面,第十次敲响门,“方豫,我对你不好吗,供你吃喝,送你礼物,教你做人的常识……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你出来,别以为反锁着门我就拿你没办法!”
他抬手捂着脖颈,时而疼得抽气,猝不及防被重重咬了一口后,傅政凛差点就要拿起晾衣杆揍人,方豫转眼就逃,和傅政凛玩起老鹰捉小鸡的游戏,最后趁机冲进傅政凛的房间,反锁了门。
方豫盘腿坐在床上,伸出舌尖舔了舔上唇,只觉意犹未尽,猎物被撕咬期间,喊得越大声,他就越兴奋,几乎就要压抑不住身为豹子的兽性。
后来,他舍不得猎物疼太久,只能松开嘴,下意识就窜逃。
方豫看着自己睡了无数个夜晚的房间,伸手从小口袋里拿出串成一串的琉璃珠,爱不释手地摸了摸。
要不是第二份礼物太重,他都想随身携带,想到傅政凛,他一骨碌下床小跑到门前,耸动着耳朵偷听外面的动静。
傅政凛从阳台收了套晒干的衣服,缓步走进浴室。
他脱了上衣,侧了侧脸伸手轻碰脖颈右侧深到渗血的牙印,“嗷嘶……真的欠揍,晚点就拔了他的牙!”
他在洗漱台小抽屉里拿出备用的防水贴,贴在牙印上,深深叹了一口气。
防水贴保质期三年,一盒有五十个,如今只剩下几个,可见这几年方豫咬他咬得有多上头、多用力。
他走进浴室隔间,拉上玻璃门,打开花洒,在这个封闭的小空间内,卸下全身铠甲,笔直的腰背也完全松弛下来。
白皙赤裸的后背抵着墙,他仰头怔怔地看着亮到刺眼的光,抬手捂着眼,任由热水浇透全身。
呼吸渐渐均匀、绵长,没人知道他已经进入梦乡。
傅政凛睡得并不安稳,他梦到方豫离开,梦到公司倒闭,梦到父亲暴毙,梦到那个女人回来了。
他像个垂死挣扎的溺水者,张嘴大口急促呼吸,猛然睁开眼,才发觉自己已经坐在湿淋淋的地板上,整个浴室被水雾缭绕,透过水声,隐约听到浴室门口传来的砸门声。
“砰砰砰!”
门被砸得摇摇欲坠,为了挽救可怜的门,傅政凛顾不上疲软的身子,强撑着站起身,踩着轻飘飘的步伐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