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水渍和鱼腥味的儿子,一看到让谢珩一阵火大。
一手一个拎着,给他们甩进了浴桶,并严肃道:“明日以后不许出去乱跑,都快晒成黑炭了!”
晗哥儿看着爹爹,好奇道:“爹爹变白了好多。”
谢珩:“……这都是你娘的功劳。”
昭哥儿反手摸了摸自己的,“我黑了吗?”
晗哥儿毫不犹豫的点头。
昭哥儿:“那你说,哥哥黑了好不好看?”
晗哥儿:“……哥哥黑了也是好看的,但是没有白的时候好看。”
昭哥儿:“……行吧。等会娘亲给我抹那个面脂的时候我就不躲了。”
两个小家伙在浴桶里一阵嬉戏打闹,好半晌才洗完出来,然后进了上房内室,排队等着来自娘亲的“蹂躏”。
院子里,谢珩让安顺安福把昭哥儿带回来的两条鱼收拾,弄个架子,就在院子里给它烤了!
安福搭烤鱼架子,安顺叫来一个婆子,帮自己处理鱼鳞和内脏。
一刻多钟后,两条鱼拾掇干净,烤鱼的架子也搭好了。
行军打仗的人,都会做野味。
接下来的事不需要别人动手,谢珩自己把两根竹子削尖,把两条鱼分别串在上面,再让安顺取来一些调味的东西,就可以生火开烤了。
涂油,翻转,撒料。
烤鱼的香气渐渐在院子里弥漫,屋里的昭哥儿和晗哥儿都闻到了。
“娘,爹爹在烤鱼。”
乔乔按住不老实的儿子,“抹完了再去吃。”
她又从罐里抠出一手指,摊开涂在昭哥儿的脖子那锁骨那里。
昭哥儿痒得直打滚,“娘,我自己来。”
乔乔也没勉强,“你自己把它抹匀了再好好按压几下,把它揉进皮肤里。”
昭哥儿能自己来,她就开始收拾晗哥儿。
“晗哥儿,以后不许和哥哥到处跑,你出生的时候,大伙都夸你这张脸蛋比小姑娘还漂亮,你可不能这么不珍惜。”
晗哥儿眼角一抽。
比小姑娘还漂亮?这评价对吗?
“昭哥儿,你也不许再胡闹了,今日还去捞鱼,那池塘有多深啊,万一出点什么事多危险啊。”
昭哥儿得意笑道:“可是娘亲,我和弟弟都会凫水啊。”
乔乔震惊道:“凫水?什么时候学会的,我怎么不知道?”
昭哥儿:“就是您生完妹妹坐月子那段时间,我和弟弟在家的池子里玩,爹爹就严令我们不能只知道玩,必须先把凫水学会,我和弟弟现在就都会凫水了。”
乔乔:“……”
难怪儿子去池塘边,那家伙一点也不着急害怕。
孩子的童年就这么长,乔乔也不想做出那些揠苗助长的事。
“只要不耽误功课,没有危险,你们玩娘亲也不生气;但日头若是厉害了,就不可再在外面逗留,晒黑是小事,若是晒伤可就更严重了。”
昭哥儿:“娘亲放心,我都知道,阳光特别厉害的时候,我和弟弟就肯定回家了。”
给晗哥儿也抹完。
“好了,去找你们爹爹吃烤鱼吧。”
昭哥儿拽着娘亲的手,“娘亲也去,带着妹妹。”
乔乔笑道:“你们妹妹现在也吃不了,就别馋她了。”
母子仨从内间出来。
看到烤架上的鱼,乔乔惊了一番,“这么大?你们俩怎么带回来的?”
昭哥儿心虚地支支吾吾,晗哥儿低着头不说话。
谢珩瞥了眼两个到了妻子面前就成鹌鹑的儿子,“还能怎么带回来,一身水渍和鱼腥味带回来的。”
乔乔刚要发作,就被昭哥儿堵住话头,“哎呀爹爹你别说了,鱼好了没有啊。”
“娘亲别生气,今日是个意外。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了!”
乔乔给两人脑门各自狠狠点了一下。
“鱼好了。”
昭哥儿:“我和弟弟吃小的,娘亲,您和爹爹吃这个大的。”
儿子顽皮,却实在孝顺。
弄得乔乔一点脾气也没有了。
四口人分着吃完了两条烤鱼。
昭哥儿意犹未尽道:“真好吃,明天我再……”
话音未落,两道利剑一样的眼神就落在了他身上。
昭哥儿急忙改口道:“我,我是说,让宫人拿鱼网帮我网一些,我不自己抓了!”
吃了鱼,乔乔又喝了半盏茶。
这时,乳母抱着刚睡醒的棠棠从耳房出来。
谢珩接过软软呼呼的女儿,棠棠在爹爹怀里哼哼唧唧,好像在发泄起床气。
乔乔:“抱棠棠出去走走吧,既然来了新地方,怎么也得让她四处看看。”
谢珩点点头。
……
盛夏的梨花池畔飘着细雪般的花瓣,九合园的各处都是桃红柳绿风景如画。
棠棠被谢珩用藕荷色的襁褓裹着抱在怀中,粉扑扑的小脸埋在父亲的肩膀。
一家五口走到菱花池那里,正好看到丹顶鹤曲颈长鸣着掠过水面。
棠棠支起藕节似的小胳膊,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气音,粉雕玉琢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小姑娘扭动着身子,绣着金线小老虎的虎头鞋蹬得欢快,两只肉乎乎的小手在空中乱挥,发间系着的珊瑚坠子跟着晃出细碎声响。
谢珩看出女儿是感兴趣,就抱着她走近了一些。
小棠棠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水面,口水顺着嘴角淌下来之际,乔乔及时用手帕擦掉。
昭哥儿和晗哥儿早已追逐着跑远,乔乔摘下一支梨花逗女儿。
却被棠棠挥舞的小手打落了几片花瓣,还有几瓣被她攥在掌心皱巴得不成样子。
乔乔:“你女儿小小年纪就会辣手摧花了。”
被娘亲“告状”的棠棠丝毫不以为然,仰头冲着父亲眉眼弯成月牙,肉嘟嘟的脸颊上泛起两团可爱的红晕。
谢珩看着这么可爱的女儿,心里一片柔软。
昭哥儿和晗哥儿在前面开路,为爹娘还有妹妹寻找着前方更好的景色。
途中还遇到一些官员的家眷,彼此互相打了招呼。
及此,乔乔的目光便在男人身上多逗留了几次。
谢珩一向敏锐,自是察觉到了这点,走到无人处的时候,便问道:“怎么了?”
乔乔指着远处几位夫人,笑道:“方才那几位可都多看了你好几眼。”
谢珩一时没明白。
乔乔:“人到中年,男人也好,女人也罢,都会面临一个问题。”
谢珩看着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乔乔继续笑道:“还能是什么当然是中年发福啊,尤其是高位的一些官员,志得意满什么都有了,要是自身再没那么自律,不出几年,那肚子就起来了。”
谢珩皱了皱眉头,“这和她们看我有什么关系?”
他又没有发福变胖。
这不解风情的脑子,乔乔无奈,只能把话再说得明白点,“自家若有,谁会稀罕外面的;肯定是自家没有,才会盯着别人的看啊。”
这话说得够直接,谢珩听明白了。
眸光一转,他视线不动声色的落在眼前的妻子身上,“那你呢,你有没有窥视过别人的?”
乔乔毫不犹豫:“当然没有!”
熟知她本性的男人表示不太信。
乔乔:“……只是象征性的打量,毕竟和谁的第一次见面,看的不都是仪表气度吗?”
谢珩:“你还挺理直气壮?”
乔乔:“那你刚才被好几个夫人看了我也没生气啊。”
谢珩:“……”
乔乔:“再说了,咱们大晋也没有那些不得了的男女大防,那是老迂腐老顽固才有的思想。”
这小嘴巴巴的,怎么说她都有理。
谢珩握着女儿的小手亲了亲,“你娘歪理最多了。”
说完抱着女儿转身就走。
原地的乔乔气得叉腰,“哎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就歪理多了!”
“你说不过我就说我是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