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心性的女儿迫不及待的想要樱桃树快点结出她想吃的果子;乔乔却很有耐心,比起太过容易就获得,她更喜欢这种陪着女儿一起等到樱桃树结果的感觉。
而比吃到自己亲手种的樱桃来得更早的,是吃到了盈安的喜酒。
侯府收到喜帖时,乔乔正在给女儿梳头发,小姑娘现在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看到这鲜红洒金的帖子,十分好奇的问了一堆问题。
“娘,表姨要成亲了吗?”
乔乔:‘对啊,你表姨的婚事已经耽搁好几年了。’
棠棠:“为什么耽搁?”
乔乔:“因为你表姨从小长在外面,很久以后才回到你姑姥姥的身边,你姑姥姥就舍不得她太早嫁人。”
这些年,辞去官职的姑父带着姑母和盈安云游四海、过得闲云野鹤一般的快活日子。
有宠爱子的爹娘,还有这样潇洒自在的日子,盈安自然也就将自己的亲事抛之脑后。
直到陆老太太寿宴,一家三口回京的第二天,镇远将军夫人亲自上门想给自家儿子求娶盈安。
盈安虽说是独生女,但有崔家一堆表兄护着,也不是任人可欺的;那些心思不轨、抱着吃绝户念头的这些年陆陆续续的也不知上门了多少,都被陆淮生打了回去。
也只有这位镇远将军夫人,谈吐间彬彬有礼、说到日后两个孩子的规划也可谓诚意十足。
陆淮生和崔芜还算满意,又问盈安的意见。
盈安起初没表态,没说愿意也没说不愿意。
但之后那段时间她不管去到哪里都能频繁遇到赵桓,一来二去的,两人渐渐熟悉了。
就这样过了半年不到的时间。
今年年初,镇远将军夫妻俩再次登门提到两个孩子亲事的问题。
如果是第一次的盈安还有些不满觉得父母急着要把自己嫁出去,那这次就是全程红着脸羞答答的。
知女莫若母,崔芜一点头,陆淮生不点头也不行了。
婚期是九月十六。
乔乔作为表姐,除了随礼喝喜酒以外,其他的事什么也需要操心。
棠棠倒是对马上要当新娘子的表姨十分好奇。
盈安出嫁前的几天,棠棠几乎日日都要去陆国公府。
而为新婚忐忑不安的盈安也很喜欢小外甥女此刻来分分她的心,两人玩得特别好。
乔乔也趁这个机会好奇地打听起来,“赵桓做了什么,让你那么快就对婚事点了头?”
盈安脸颊红润润的,抿了抿唇道:“也没什么,我问他为什么想要娶我。他说是因为他心悦我,我又问他何时开始心悦的以及为何心悦我。”
“他就说了件我完全不知道的事,说他第一次注意到我,是春蒐的时候在骊山别苑;说什么当时我带着丫鬟在花丛里摘花编花环,害得他打马球差点被绊倒。”
乔乔听到这不自觉就笑了。
哎呦这少年慕艾啊,太美好了。
盈安也忍不住笑,“我当时可不认,骂他分明自己技艺不精还怪到我头上。”
乔乔:“然后呢?”
盈安;“那么大个男人,就任我骂,等我骂完了,他憋了半天才说了句其实他打马球没那么差。”
乔乔笑;“赵公子太可爱了。”
盈安说着脸颊更热了,“什么可爱,分明就是嘴笨。”
“他还说什么,自从那次后,总就是盼着想见我,脑子里总是会无缘无故的想起我。”
“然后我就问他,既然早就喜欢,为何拖到现在才说?他说是因为前两年我爹爹在外透露的口风都是想给我找赘婿。”
乔乔猜测道:“他因为这个打过退堂鼓吗?”
盈安摇头,“不是,他说他这两年一直在费心调教家中的两个弟弟,确保两个弟弟也能支应门庭后,就急忙拜托他母亲上门提亲了。”
乔乔听着,眼睛睁得越来越大,“……也就说他,是冲着做赘婿来的?他真愿意做陆家的赘婿啊。”
这是最让盈安触动的地方,即便现在和表姐说起,她也依旧心潮澎湃。
“可不是,他说他家里三个儿子,就算没有他也还有两个弟弟,且他父母开明,只要有人愿意要他,不在意什么赘婿不赘婿的。”
乔乔嘴角的弧度就没下去过,“看不出来啊,赵公子还挺一往情深的呢。”
“这两年姑父带着你和姑姑云游四海,你不在京城大概都不知道,京城里多的是看中赵桓的闺秀和贵女,可从来没见镇远夫人搭过谁家的茬,我一开始还觉得奇怪,以为是镇远夫人眼高于顶看不上寻常女子,现在想想,一定是镇远夫人知道自己儿子非你不娶的心意。”
盈安:“我也觉得他傻,你说他要是在我们一家云游之前说,成与不成都能有个定数;偏偏他一句话没说……”
乔乔:“想来他是趁这个时间让赵家的两个小公子立起来吧,毕竟身为世家的公子,不可能不顾家族门楣就去贸然给人家赘婿,一定是要做好万全准备的。”
盈安说起来还是又是感动又是想笑,“表姐不知道,那天他上门,直接给我爹跪下说他愿意入赘陆家,把我爹吓得半晌说不出话。”
“我娘倒是喜欢她,见他第一面就一口一个芝衍叫得亲热。”
芝衍是赵桓的字。
乔乔:“这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姐妹俩说一阵笑一阵,乔乔觉得这简直比看话本故事还精彩。
但小棠棠有点听懵了。
“娘,什么是赘婿?”
盈安故意逗她道:“赘婿就是如果将来棠棠不想嫁人,就可以招个赘婿。”
棠棠还不知道什么是嫁人,但是她知道嫁人就是要离开爹娘。
小姑娘顿时小脸一仰,“那我将来也要找赘婿。”
乔乔:“……”
盈安笑得前仰后合,“棠棠,听表姨的,这话回去说给你爹听,他肯定很高兴。”
棠棠笑了,一脸单纯道:“真的吗?”
盈安:“要不你试试。”
乔乔嗔道:“你看你,都快当新娘子了还不老实,小心我让姑姑收拾你。”
盈安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开个玩笑嘛,再说了,我就觉得三姐夫听到这话一定会喜欢。”
“毕竟三姐夫可是说过在他眼里谁也配不上他的宝贝女儿这种话的。”
棠棠十句话有七八句都听不懂,看看娘亲,又看看表姨,摇摇头,跑出去玩了。
……
很快到了九月十六。
崔家姐妹几个一早吃过饭就坐车去了陆国公府。
身为娘家的姐姐,今日送亲自然是要添妆奁给妹妹撑腰的。
崔嘉钰几个表哥表嫂不久后也都到了。
光是崔家人,就占了半个宅子。
那些看热闹的人本以为陆家姑娘是独生女,出嫁场景会寥落冷清,不曾想这真实场景不仅没有孤寂冷清,反而是比许多人家都要热闹。
上花轿的时候,民间习俗都是要由新娘的兄弟背着新娘上花轿。
但盈安没有同胞兄弟,本想取消这一步,改由新郎抱着新娘上花轿,却被崔嘉钰制止,声称崔家也是盈安的娘家,由他来背表妹上花轿。
此言一出,看客中又是一阵惊呼。
这话如果是崔家人说,倒也还好,但由崔嘉钰说,那象征的意思可就全然不同。
崔嘉钰是谁?
那是崔家的少主、未来的一族之长。
他今日背着盈安上花轿,那就是在表态,将来不管出什么事,他这个表哥就是盈安的一个倚靠。
哪怕是陆淮生和崔芜百年之后,只要有崔嘉钰在,谁也不敢轻视了盈安半点。
崔芜自是也看出了侄儿的一番良苦用心。
这也是她为什么不为盈安将来会不会被吃绝户一事担心,别人的人品她不敢保证,但娘家的几个侄儿都是她一手带大的,有他们一日,绝不会放任外人欺负盈安。
吉时到,新郎的催妆诗已经做了好几首,堵门的时候,该为难的也都为难了。
崔嘉钰背起穿着红嫁衣蒙着红盖头的表妹迈过一道道的门槛,将盈安送上花轿。
迎亲队伍折身回程,按规矩,崔家兄弟几个可以送嫁,新娘上轿后几人也纷纷策马跟在队伍里。
乔乔她们是表姐,按规矩是不可以送嫁的,只能在陆府这边吃喜酒。
不管怎样,也是跟着热闹了一整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