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富贵女人眼看叶溪亭走了过来,连忙捂住说话的少女的嘴,把她拉来跪下。
“呵呵呵,她不是故意惊扰夫人的,您高抬贵手,大人有大量。”
叶溪亭摆了摆手:“这位夫人不必紧张,我并没有怪罪的意思,只不过有些好奇,她是怎么认出我是叶指挥使的。”
少女挣脱了桎梏,眼睛看向叶溪亭,她坚定地说道:“叶指挥使风姿绰约,想让人认不出都难。”
叶溪亭挑了挑眉,她笑着询问:“你应该就是梦沅小姐了吧?”
叶溪亭原先在沈日暮府上做门客的时候,也是把安京的人物都记了一遍的,时隔一年她也还记得许多。
“正是民女。”梦沅恭恭敬敬地朝叶溪亭行了一礼。
“殿下,我想单独提审梦沅,可以吗?”
叶溪亭看了一眼沈逸尘,沈逸尘无奈一笑,下一秒喊来狱卒拿来钥匙。
“你审吧。”沈逸尘点了点头。
叶溪亭凑到沈逸尘耳边,小声说道:“我说提审就提审,你还真是昏君做派啊。”
“你高兴就好。就算我今日不让你审,你明日不还是会过来劫狱,那样还劳烦你再跑一趟。”沈逸尘低头看了一眼狡黠的叶溪亭,刮了刮她的鼻子。
叶溪亭轻咳一声,后退一步,把门打开,把梦沅带了出来。
“是你喊小乞丐给我传信?”叶溪亭见周围只有她们二人,才开口问道。
梦沅连忙跪下,她对着叶溪亭磕了一个头:“恕民女唐突。叶指挥使,梦府是冤枉的,还请指挥使明查。”
叶溪亭揉了揉眉心,无奈道:“此次案件是沈逸尘负责,我无权干涉。”
“沅沅在大牢中都听闻了叶指挥使的大名,叶指挥使一介女流,却能做到如此地步,想必有许多过人之处,还请指挥使帮帮民女吧!”
叶溪亭蹲了下来,她抬起梦沅的下巴,让她和自己平视:“安京有那么多大人,你又为什么会选了我呢?”
“……梦府通敌这件板上钉钉的事,不少大人都不愿插手……世人都说叶指挥使在战场上舍己为人,大义凛然,我猜您一定愿意彻查此案!”
少女的额头都磕出了血印,叶溪亭连忙拉住了她。
“你长得挺合我眼缘的,我查,别作贱自己了,好吗?”
梦沅抽泣了一下,对着叶溪亭说道:“民女多谢叶指挥使,日后定当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那你先说说,是怎么一回事?我给你分析分析?”
……
梦沅出生在北魏。她出生的时候,父亲梦思还只是个南流使臣,母亲……她不知道母亲的名字,她只记得母亲是个北魏的女子。
梦沅八岁的时候,南流北魏发生了战乱,她和父亲离开了北魏,回了南流。母亲并没有和他们一起走,她选择留在自己的故土。
后来她才知道,父亲梦思有个正室,她的名字叫郑瑞萱。
郑瑞萱看着牵着梦沅回来的梦思,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她一个后宅妇人,一个人伺候公婆,一个人把儿子养到十岁,一个人辛辛苦苦撑起这个家。结果十年后发现自己的丈夫根本没死,还带回来一个不知道和谁生的女儿?
郑瑞萱没当场杀了梦思都算好的了。
梦思还苦口婆心的和郑瑞萱说:“求你了,瑞萱,你就让梦沅过继在你名下吧,名不顺言不顺的,你日后让梦沅怎么抬起头在安京做人。”
那么多年的重担她都自己一个人扛了下来,唯独这一次,郑瑞萱哭了。
眼前这个男人,叫着她最亲密的名字,用着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恶毒的话。
郑瑞萱发疯似得大喊大叫,像火山爆发一般将她的所有情绪释放出来。
可最后,她并没有想到逃离,她选择了妥协。
梦思常年在外,他十年来勤勤恳恳,晋升到了侍郎的位置。
郑瑞萱就算将梦沅过继在了名下,却也看不惯梦沅,脾气上来了偶尔还要打她骂她,祖母也不喜欢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孩,她们对待梦沅,更像对待一个仇人。
一个仇视她的母亲抢走了她的丈夫,一个仇视她的母亲玷污了她的儿子。
梦沅年纪还小,她不明白为什么大夫人看不惯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对哥哥和蔼可亲的祖母对自己总是淡淡地。
她看见梦思被郑瑞萱打的那一幕,也不敢和忙碌的梦思说自己过的不好。
梦沅一及笄,郑瑞萱就给她找好了人家。年少有为,风貌无双,只不过是个六品小官,名叫谢砚之。
郑瑞萱认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仁尽义至了。
没想到谢砚之只是来探查梦府的,他在梦思书房搜到了北魏贵族才用得起的玉饰,一举揭发梦府通敌。
再加上沈歌年纪大了,有点疑神疑鬼,二话不说就把人抓了,还给谢砚之加封了个四品官职。
……
“那玉饰是我母亲之物,梦府并非通敌。”梦沅低声说道。
叶溪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个谢砚之,你觉得他怎样?”
叶溪亭没听说过这个人,大概是她不在安京的这一年里突然冒出来的吧。
“……我不了解,看上去还挺温和有礼的。”梦沅努力回忆了一下,发现他们确实没有多少交集。
叶溪亭嘶了一声:“其实吧,找到一个人谋反的证据很容易,但找到一个人没谋反的证据就有点不容易了。”
“……我只是在想,若是我能力挽狂澜救下梦府,大夫人和祖母会不会对我好一点……如果叶指挥使实在是为难的话,那就算了吧。”
梦沅擦干了眼角的泪水,就要转身离去。
叶溪亭扣住她的手腕,不让人离开:“我没拒绝你吧?这件事,我叶溪亭查定了!”
梦沅激将法,通。
“殿下,我现在有点想劫狱了。”叶溪亭快步走到沈逸尘面前,悄悄说道。
“嗯……随便你劫,这些人都不重要,你想劫几个都行。”沈逸尘大手一挥,对着叶溪亭说道。
“那我就不客气,都劫走了?”
叶溪亭看着沈逸尘真挚的脸,笑着问道。
这安京的牢狱叶溪亭可是领教过的,要是没钱贿赂御守,不到三天就要被人给弄死。
梦府的女眷,都被叶溪亭给弄到自己府上去了。
今晚月明星稀,无风无雾。
叶溪亭和沈逸尘两人并肩一起走在月夜之下。
“这种事吃力不讨好,你为什么会插手此事?”沈逸尘突然问道。
“没有理由,我想做就做了。”叶溪亭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脸颊。
“就像这个吻,它也没有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