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棠难以置信眨着眼,“南星姐,我,我方才看见你房顶上有名男子坐在上面。”
赵南星拧眉看向房顶。
“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张海棠奋力摇头,“没有,南星姐,我绝对没有看错,真的是有一名男子在上面,只是天暗,我没有看清男子的脸,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赵南星转头看向屋门口的赵茯苓。
赵茯苓摇摇头,烦躁地瞥了一眼张海棠。
这个张海棠,深更半夜想闹什么幺蛾子。
房顶怎么可能有人。
“姐,我没有看见。”
张海棠抓住赵南星的手,“南星姐,方才上面真的有名男子,真的,我绝对没有看错……”
她抬头,再次看向房顶,眼里万分不解,“怎么会不见了呢,我真的看到了啊。”
赵南星眸色颤动,抬眼往房顶扫了一眼,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想来你是最近太累了,看错了,那么高的房顶,一般人怎么上得去?好啦,别想多了。”
赵茯苓走过去,拉住她手腕,“就是,谁半夜会跑房顶上去,走啦,回去睡了。”
张海棠不安地跟着赵茯苓往屋门走。
隔得远,她没有看清那抹身影的脸,只能想起那抹身影如天神般坐在上方。
难道真的是看花眼了?
如此一想,她心里便又平静了几分,忽想起她出屋的目的,拂开赵茯苓的手,转身奔向赵南星。
“对了,南星姐,我有事跟你说。”
赵茯苓想抓住她,却落了空,翻着白眼睨她一眼。
赵南星目光飞速在两人身上闪过,轻挑眉头,弯起嘴角,“你说。”
“南星姐,我在卤铺也干了许久,对店里的活也算了解,你看能不能让兰朵继续回总店干活,让我接替她去安排卤铺的活啊?”
赵南星眸光幽幽如水,眼眸深处含着一缕意味深长,淡然对她扯起一笑。
“兰朵对卤铺每一份活都了如指掌,她清楚怎样以最快的速度将卤菜做好,也知道人手如何安排最得心应手。
你虽然在卤铺干了些日子,可里面很多门路还不清楚。先跟着兰朵学些日子,把店里每种活都做到最好,后面我看情况再安排。”
张海棠眼底一沉,失落地垂下头。
“好吧。”
很明显,她被拒绝了,终究不是她亲姐,才不会心疼她累不累。
赵南星转眸,跟赵茯苓对视一眼,便迈步回了屋。
赵茯苓看着张海棠,冷哼一声,转身进屋。
赵南星方才本来都要睡着了,被张海棠的声音一嚷,这会儿,睡意全无。
她站在窗棂边,伸手推开了窗。
心绪低沉。
……
许府。
院内凉亭,石桌上,亭内的地面,四处都是空了的酒壶。
许问舟坐在石凳上,将壶里最后一口酒倒进嘴里,把空壶重重摔到地上。
“府上没酒了吗?”
许福从凉亭下,颤颤巍巍跑进亭内,“少爷,您今晚都喝了一晚上,再喝您的身子怎么受得住啊?您的伤才刚好不久,怎么经得起……”
许问舟一个冷眼扫过去,“怎么,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
许福识趣地闭上嘴,深深叹了一口气,转身,看着院子门口的小厮,“抬进来吧。”
两名小厮抬着一筐酒进来,将酒摆到石桌上。
许问舟抓起一壶酒,掀开酒盖就仰头猛灌。
清醒的日子,太难熬了。
还是喝醉了好,喝醉了倒头就睡,醒来就是新的一天。
可是今晚,为什么他喝了几十壶酒,脑海中还是分外清醒?
是因为夜临吗?
虽然先前他已察觉夜临对赵南星的心思,但想着夜临那傲视一切的性子,对谁都看不上,又觉得此事兴许是他多虑。
今晚,亲耳听见夜临承认喜欢赵南星,他是不是开始害怕了?
像夜临那样尊贵的身份,拥有比绝色女子还要夺目的容颜,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在皇城风头无人可比拟。
这样的人,他拿什么去争?
何况夜临向来随心所欲,只要是夜临想做的事情,没人能束缚住。
不像他,背负家族重责,万事由不得自己。
他迷离的双眸中,泪光一片,仰头,将酒喝尽。
一壶接着一壶。
他正又打开一壶酒,许初云冲过来将他手里的酒夺走。
“哥哥,你喝了一晚上了。”
许问舟半个眼神都没有给她,继续拿起石桌上的酒打开。
许初云落座他对面,眉头微蹙,心疼看着他,轻声道:“哥哥,难道喝酒就能让你跟赵南星在一起了吗?”
许问舟听见赵南星的名字,眼中那片迷离消散不少,喉结滚了一下,仰头猛倒一大口酒。
“倘若能跟她在一起,我又怎需喝酒?”
许初云目光一晃,看见他仰头的瞬间,两滴晶莹的泪水从他眼角滴落。
她怔住,眼尾泛了红。
“哥哥,在这世间,谁又能事事如愿呢?你是如此,我也是如此啊,这三年,我不都是这么熬过来的吗?
你当初不是还劝我看开些吗?怎么到你自己这里,你就不能看开了?”
许问舟苦笑一声,“我是旁观者,自然能劝你,如今我深陷困局,又如何能看得开?
初云,清醒太痛了,要时刻警醒自己,克制自己,内心每一刻都在煎熬,真的,太痛了……”
他说着,已然泪流满面。
“可我们不都是这样吗?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苦吗?长姐在王府就过得开心吗?
殿下的心从来不在她身上,她为了家族荣耀,小心谨慎伺候在殿下身边,难道她就不苦吗?”许初云跟着落泪。
伸手将许问舟的酒壶夺走,“哥哥,放下吧,赵南星都能放下,你何苦要这样折磨自己?”
许问舟失魂落魄盯着她,凄凉勾唇,抓着石桌边沿,摇摇晃晃起身。
放下,谈何容易,只要一想到余生中没有赵南星,心就如被刀搅。
他又想起为了家族,在皇室宗亲面前如屡薄冰的许问雪……
亭角翘檐下的灯笼在风中摇曳。
他站在凭栏前,失神看着底下已经开败的花。
曾绽放得娇艳的粉白月季,都落在尘土中。
日后,那几株月季,再也不会开花了。
再也不会开了……
他闭上眼,两滴清泪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