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骨龄不超五十,众所周知魔族生长缓慢,长至少年模样至少也要几千年,我怎么可能生出这半大小子。”
“休要听这魔头胡言。大家一起上,将他拿下!”
谎言如纸糊般轻易被捅破,众人一拥而上,魔尊冥影轻而易举地震开他们,却被赶到的老祖打伤。
魔尊冥影拇指擦落唇角的血迹,长袍一卷,将涂龙渐与少年冥影一同带走,逃脱得了无踪迹。
甫一落地,魔尊冥影半撑着跪坐在地,他捂着胸膛,显然受了很重的伤。
涂龙渐掐着魔尊冥影的脖子,将他受伤的躯体狠狠掼于周围的树干上,惹得他皱眉发出了一声闷哼。
涂龙渐凑近,双目直视他英俊但失去血色变得苍白的面庞,势在必得地笑道:
“恨我?想杀我?”
“可惜,你被心魔侵扰那晚,早已和我签订二次契约,无论身还是心,你都是我的契宠。”
魔尊冥影从嘴中吐出一口淤血,呵呵笑了,动作牵动胸膛断裂的肋骨,使疼痛更为剧烈,他反而兴奋起来。
“吾的心原是在你这里。汝可知,吾的草木之心,因汝而跳动,吾已经不再需要它了。”
他语气如阴冷的毒舌,又像情人的呢喃。
“继续打吾,吾越痛,就越心动,草木长出血肉,那颗善心,就可以死了。”
现在少年冥影还不能回到体内,如果如他所说生出了新的心脏,她就再也无法控制他,此刻的魔尊冥影对涂龙渐来说就像个烫手山芋。
涂龙渐皱眉不语,没有看见魔尊冥影手下的动作。
少年冥影暗道不好,在那道幽暗的光芒亮起的那刻,他扑了上去,身躯寸寸碎裂成片。
冥影仅存的目光全倾注于涂龙渐之身,眸光中却透着浓浓的不舍与眷恋。
“吾回到体内的代价是,吾消失。”
他才刚被洞穴透进来的光照在身上,就要失去那束光了。
魔尊冥影的胸膛挺起,无数道冥影化成的碎片钻了进去,疯狂滋生血肉肉,将那颗刚要跳动的草木之心顶出体外,自此,二者合二为一。
接踵而至的是无数心魔,张牙舞爪地困住了魔尊冥影的心神,他惨叫连连,在地上疯狂打滚。
涂龙渐感知到两人的契约之力在加强,随着冥影的回归,魔尊冥影也彻底成为了她的契宠,她心下大安。
带着淡淡的失落,涂龙渐高高俯视抱着她双腿苦苦哀求的魔尊冥影。
“求汝,挖了吾的心吧。”
“吾好难受,心魔在攻击吾。”
“阶下囚还如此高傲?吾?”
“吾……我,我求你了,主人!”
涂龙渐俯身挑起了他的下巴,眸光温柔似水:“这是你杀了他所要承担的罪孽,乖乖受着。”她狠狠将魔尊冥影的下巴撇向一旁。
“啊!”魔尊冥影痛喝一声,捂着胸口止不住地颤抖,心魔如有实体般不停从他的身躯穿透,像一场酷刑。
“我要杀了你!”
“不,我不能杀你!”
冥影的意志和魔尊冥影的意志在互相对抗,惹得他如万蚁噬心般痛苦。
一柱香后,涂龙渐蹙眉看着依旧痛得在地上翻滚的冥影。其实若不是少年冥影在她手下还算乖巧,否则以魔尊冥影的罪行,她可能就直接将他就地正法了。
不过两人现在是契约关系,涂龙渐自然不会傻傻地任由他自生自灭,再待在此地很快便会被老祖们找到,于是她将冥影收回了契约空间内,以残阳旗镇压。
最大的魔头被涂龙渐收服,剩下的魔族大军不成气候,就算温统领撕毁约定,人修界也能压制住它们。
刚好这处地界离凡人界不远,涂龙渐想起初入这个世界时匆忙草率的处理,决定回去看看,也算是给原主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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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界中又分数个国界,地域与修仙界相比较显得狭小许多,因灵域限制,涂龙渐的修为被压制在了练气期。
好在她会传送阵法,很快就来到了刚穿越时所在的国家,宋国。
然而一进入宋国地界她便发现,此地植被稀疏,饿殍遍野,与其他国家的富饶泾渭分明。
“娘,我饿~”
面黄肌瘦的稚童哭泣着,而他面颊凹陷的亲娘躲闪着他的哭闹,疯狂地将干瘪的烧饼往嘴中塞。
稚童的哭泣声愈来愈小,在一声呜咽后了无痕。
涂龙渐已经换了一身简装,然而走在闹饥荒的街上还是十分显眼,她蹙眉将民不聊生的惨状尽收眼底,身形轻巧地离开了这片贫民窟。
京城的境况与外面大相径庭,城中如同往日般繁华,花楼酒肆依旧开业,一派盛景。
路过一处赌场时,一个乞丐模样的男子被赶了出来。
他约摸有四十多岁,身上的皮肤却已经恶心地垂皱下来,赖在赌场门口哭喊:“让我赌,这一把我一定能赢。”
“呸,你这赖皮子十多年前有幸赶上陛下登基大赦出狱,剩下的家产都输了,你还有什么赌注?”
“我……我,我家中还有一顶上好的棺木。”
“咦耶,晦气,谁要你那漏风的臭茅屋里的破棺材,谁不知道你刘少赌得家徒四壁,家中老父连床铺都没有,还没死就住进了棺材里。”
“我还可以配冥婚!我长姐当年可是坊间有名的美人,只是英年早逝,待我为她找户好人家再来。”
啪!一个软弱无力的巴掌扇在了他脸上,风烛残年的刘父怒极,颤巍巍地拄着拐杖,捶胸顿足。
“造孽啊!你这孽畜,祸害了家业还不足,瑶儿生前被你所害,死后还要被亲弟配冥婚,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哟,家门不幸!”
“瑶儿!”他语中有数不尽的悔恨,早知道将家业交给乖巧懂事的女儿,家里也不至于败成这样,家破人亡。
刘父擦着眼泪,浑浊的老目中出现了一个欺雪如仙子般的身影,肖似他那早逝的女儿,令他浑身一愣。
“啊!”刘豪像见了鬼一般,冷汗直流,手脚并用地往后撤,然而涂龙渐的步伐还是缓缓迈向他。
“长姐,我错了,我不给你配冥婚了,饶……饶、过——”刘豪永远定格在了那满脸惶恐的一刻,他胸前插了一把银簪,气绝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