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郎中原计划换亲的事落空了,准备张罗着给王治强提亲的事。别人家向普存秀提婚,都不答应,就王郎中的儿子王治强没向她提婚。有人鼓励王郎中去试试看,也许会有点希望,王郎中抱着试试的心态去找媒人提亲。结果媒人传话来说:父母不同意,但普存秀不喜欢王治强,喜欢王治山,说治山有文化,人也能干。普存秀因为父母不同意,就威胁说,如果不让嫁王治山就自杀上吊,姑娘死了都比活着好。结果父母勉强同意了,这是王郎中万万没想到。
晚上,王郎中将两兄弟叫在一起说:“我们王家的姑娘都嫁人了,儿子也该找媳妇了,刚好将王治花嫁的彩礼给治强找媳妇。王治梅的彩礼给治山找熄妇。原来准备和朱家与刘家换亲,可是被人骗了。昨天请人去提亲,普存秀不喜欢治强,说是喜欢治山,治强你怎想?本来嘛,要先给大哥娶媳妇,然后才轮着老二,从大到小的排列。”
王治强说:“妈,我不急,既然普存秀喜欢我弟弟,就选个日子定下来,早点订婚,不然被别人抢了。”
“那妈妈委屈你了,先把你放一放。妈很担心你们娶不到媳妇,都怪妈不好,出身不好,戴着富农的帽子,让你们也受罪受苦受难受累。”说着大颗眼泪挂在嘴边。
王郎中又说:“带害你们,妈有时候真想一死了之,但又放不下你们。你们的爹,被国民党抓走后,至今杳无音信,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死了就在大陆,活着就在台湾。可是我老做梦梦见他在台湾,还活着,一个人孤独的时候,面朝大陆,跪在海边哭啊哭。托梦来给我,说台湾那边不让他回大陆,还说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如果台湾解放了,万一我不在了,你们一定去找一找,如果他死在外地,就把他的骨灰安放在我身边。免得他一个孤魂野鬼在外地游荡、哭泣,经常在梦里出现,弄得我身心不安。”
王治山说:“妈,别想那多,台湾一定会解放的,我们抗美援朝没机会解放台湾的。我们一心要解放台湾,国家强大了,台湾就回来了。现在美国帮着台湾看家,苏联变脸,搞修正主义,鹿山公社天文台,靶场指挥所的苏联专家都回老家了。解放台湾还有一段时间,但是一定会解放,我爹也会回来。”
“妈我还不想结婚,我不那么喜欢那个普存秀。”一心想走出山外的王治山说。
王修莲说:“胡说,先订婚,先霸着茅坑以后再拉屎。以后没机会了,说个难听的话,像地富子女,有人挖苦说连个母狗都找不到。关于喜欢的问题,我与你爹也没好感,也没感情,不也有了你们?原来是你韩疯子叔叔喜欢我,我也喜欢他,可是你爷爷不同意。你看你韩疯子叔叔现在还是个老儿童,过得可怜的。你们看,平时他老爱把好东西给你们吃。最重要的是普存秀对你还比较有感觉。”
“是了,外面的人说你和韩叔叔是天生一对,要么就把韩叔叔请来我家,你有个伴。再说我们对爹没有感觉。”王治山说。
“乱说,万一你爹回来呢,怎么办?国民党抓走他时,他交待一定要等他回来。妈这辈子嫁鸡不会随狗的。”王郎中责骂道。
就这样王治强又被队长叫出去搞马车运输,这个活计又苦又累又熬夜,贫下中农是不愿意干的。一路上,他有时候也想,怎么姑娘不喜欢他,心中有些失落,开始羡慕弟弟治山有女人喜欢。说实话,普存秀长得漂亮,自己也仰慕她的身材,有时候心中还怪怪地浮起一个念头,有点恨弟弟,没有弟弟的存在,说不定普存秀还是自己的。
这样胡乱想着,本是去鹿山公社的路,结果走错了,走去九真公社。
王郎中请媒人,将嫁王治花(不对,是被迫)的彩礼,带着王治山去普存秀家吃顿饭。这个存秀是个贫农成份,在村里是一枝花,令多少贫下中农眼馋。王治山虽然穿的是补丁衣服,这是他最像样的衣服,赤脚一双,但是不影响他的帅气。
飞燕村有人见到两家人订婚,走在路上的王治山听人议论:“王治山要找普存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个地富分子想找贫农,真是的!”
“普存秀是眼睛长萝卜花了,怎么就看上王治山这个非洲人。黑五类这个黑人要把存秀这个白美人算是摸黑了。”
“鞋子都没有一双,还想婆娘,嘿嘿!”
“存秀,脑子有病,她父母也有病,被牛踢坏脑壳了,无产阶级喜欢上资产阶级,纯粹是光着头故意找有刺的地方钻。”
“可惜了,两个白包子,算是落进非洲人手里了。”
保光头笑道:“是一个白包子掉进黑豆汤里,最后变成黑包子。”
王治山忍着,有种自卑感,心中有股火往头顶冲,但是,终究忍耐住了。
他想他要把自信与阳光灿烂展示出来给普存秀。他暗示自己:一定要征服她。
果然,普存秀今天特意打扮,为自己心幕已久的未来男人做点点缀。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婚是定下来了。王治山,普存秀在饭桌上互敬对方父母,并改口叫对方父母爹呀妈呀的。
普存秀的父亲说:“眼前,存秀还小,在家帮我苦几年工分。你家条件差,多苦点家产和粮食,免得到你嫁过日子,饭都吃不饱。”
但王治山从普存秀的眼睛和态度里,感到满意的神色。
回到家里,他把自己的感觉告诉妈妈:
王治山说:“妈,村里人挑拨离间,我听到一路的风言风语。又形容我们是非洲人、黑豆汤,说什么白馒头掉在黑豆汤里。怕普存秀最后经不住社会运动、村里的风言风语,她没文化,会变,说不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你看看她爹娘的神态。”
“先霸着,以后再说。别人抢了没机会,你们会成功的。”王郎中说这句话时,嘴上鼓励治山,但眼角处也流露出一丝丝担忧。
王治山又参加公社的义务劳动,打水库、修坝堤。整年在工地上,赤着脚,一块扁担一把锄头,肩上手上脚上磨出厚厚的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