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孟昭摆完摊回来,便把最近一段时间摆摊收到的铜板都拿了出来,从淀粉作坊的账目里拿出了部分银子兑换成等额的铜板,用麻绳串起来,准备发工钱。
孟昭在祠堂侧屋算账的时候,里正也从县里缴税回来了,二人又一起对了一遍账目,核实没有问题后,里正出去喊了郑娘子进去。
等郑娘子出去的时候,旁边做工的几个人上前问道:“里正找你有啥事。”
郑娘子此时还有点呆愣,回神后脸色复杂的对旁边一人说,“里正让我喊你,让你进去。”
“啥事啊,你先跟我说说。”
郑娘子忍着笑意对她说,“别管了,你赶紧去吧。”
那人擦了擦手,满脸疑惑的进了侧屋,进去后便发现孟昭与里正坐在桌子后面,桌上还放着一个箱子。
里正拿出一张纸正色念道:“宋玉娘,共做工25天,每日工钱55文,共计1375文,本月额外津贴100文,另外你还带了两个水缸,租金20文,这是一共一两银加495文,你数一下。”
宋玉娘都惊呆了,她活了快三十年,还没做过工钱这么高的活计。
别说她了,她男人去县里做工,整天起早贪黑,一月也就赚个一两多银子。
可她现在呢,每日在村子里呆着,早上喂完了鸡鸭,吃好了早饭才出门,中午还给了休息时间,若是家里有人做好了饭,吃完还能在家睡个午觉。
晚上酉时便又下工了,除非农忙的时候,完全不耽搁家里的活计。
这天底下哪还有这么好的差事啊。
里正把银子递给她,宋玉娘立马揣到了怀里,孟昭好笑道:
“你就不数一数?”
宋玉娘急忙道:“不用,不用,我信得过你们,绝对不会少给。”
“好,那你出去的时候喊李杏儿来一趟。”
宋玉娘这会理解了郑娘子刚才的心情,就是那种想笑,但又不好意思笑的感觉,心里又想着这笔钱应该拿来干什么,买些什么东西,有点晕乎乎的。
猛地回神想起还要叫人,赶紧去喊李杏儿。
等孟昭跟里正把工钱挨个都发完,院子里众人互相对了下眼神,各个都心领神会。
“你发多少。”
“你先说你发了多少。”
“嘿,你这人真是。”说罢用手指比了一个数字。
那人惊讶道:“你咋比我多50文。”
对方瞪了她一眼,“咱们用的那个石磨可是从我家里拉过来的,还有那个推车,都是我带来的,这不是应该的。”
那人倒也不会生气,毕竟这么高的工钱,她怎么都是乐意的。
发了工钱众人都十分高兴,几个相熟的聚在一起,说着小话。
“这马上入秋了,前年的被子盖着薄,我得再加一层棉花。”
“我闺女马上定亲,我得给她做两身新衣裳,显得有面儿。”
“我就想赶紧把之前卖的两亩地再买回来。”
等孟昭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众人也没心思干活了,净想着安排工钱呢。
随即把众人喊到一起,训诫道:
“虽说大家收到工钱,心里头高兴,但也不要因此耽搁了手里的活。”
“这只是第一个月的工钱,你们能不能领到下个月的工钱,能不能以后每个月都领到工钱,还要看你们自己的。”
这么好又这么赚钱的活,谁不愿意一直干,众人斗志满满,纷纷说自己一定会好好干。
看到他们积极性这么高,孟昭也不打压,高兴道:
“好,只要大家好好干,工钱绝对少不了。”
日落西斜,孟昭吃完饭,便拉着顾氏,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娘,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入秋了,要是今年运河结冰,咱们这盒饭的生意也做不了,所以我合计着,在县里租个带院子的铺子,卖点卤肉,您看怎么样。”
“这自然是好的,你的手艺这么好,不开铺子浪费了。”对于生意上的事,顾母都听孟昭的,她想干什么她都支持。
“行,那我就让我爹帮我看着点县里的铺子,到时候咱们就开个卤味店。”
顾氏点了点头,让孟昭等一下,回到房间拿了一个小箱子出来,放到了孟昭手上。
“昭昭,这些是你发给娘的工钱,除了一些日常花销,其他的娘都攒着呢,你在镇上租铺子,肯定需要很多钱,这些钱你收着。”
看见顾氏如此,孟昭心中满是感动。
却又把钱推了回去,“娘,您就不要操心了,这些日子我攒了不少钱,租铺子的钱是够的,这钱您就自己留着吧,给自己跟孩子们买点东西也好。”
虽说钱用不到,但顾氏的这份心意孟昭心领了。
“娘现在哪用钱呀,青和说不用我管,我跟青泽青瑜吃住都在家里,根本就没有用钱的地方。”
昭昭这些时日这么辛苦,估计就是为了在县里租铺子做准备,自己也没什么能帮的上忙的,就这点积蓄,只能都拿出来凑一下。
“谁说的,要是以后天凉了,娘不得给自己做身衣服,做条棉被,咱们去了县里,娘平常没事也能出去逛逛街,哪都是用钱的地方。您放心好了,要是我这钱不够,一定不会跟你客气的。”
看孟昭不收,顾氏只得把钱收了回去,“好,那这钱我就还留着,回头我去镇上买几尺布料跟棉花,给你跟孩子们都做一床新被子,再给你做两套秋装,你成日里在外面走动,得有两身好看的衣服才行。”
孟昭只能连连答应,闲暇时她也一直在给开铺子做准备。
某日卖完盒饭准备收摊的时候来了位顾客,那人留着胡子,大约四五十岁,看起来略显严肃,开口问道:“请问是孟姑娘么?”
孟昭听他问话,便能大概猜到来意。“我是,您是来请我做宴席吗?”
“姑娘猜的不错,我之前曾在赵府吃过姑娘做的一次席面,现在想起来都回味无穷,三日后家中有贵客登门,苦于找不到好的厨子,忽的想起了姑娘,特来请姑娘帮忙。”
那人一边说话一边抚摸着胡子,仿佛还在回忆当时的美味,看着比刚才未开口的时候温和了许多。
最近孟昭这么忙,原本是不想接宴席的单子,但看这人衣服做工精良,还是用的上乘布料,便猜到他家境应当不错,要是把菜做好,多赚点银钱,也好多点保障,便开口问道:
“您是要做几桌。”
“不用多,一桌足以,不过此次宴席上的人都颇有身份,还望姑娘尽心而为。”
“您放心,我一定尽力。”这几个月她做了好几次宴席,对流程已经非常熟悉。
因着看这人这么重视,孟昭便也更上心些,想要询问一下宴席上众人的大概身份,好根据身份,选择不同的菜色起不同的菜名。
询问中发现这人竟是县学的教谕,他要宴请的是前段时间新上任的县令大人。
怪不得这人这么重视,也怪不得当初赵世达诱惑沈青和去宴席的时候说能弄到县学的入学资格,原来他是真的有门道。
虽说只有一桌,但时间紧张,况且又有大人物在场,孟昭对此颇为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