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孤寻瞥了瞥那把戒尺。
这小子是半点不懂怜香惜玉啊。
十多岁的小女郎的手板心多嫩啊。
打了得多疼啊。
对于此事,温孤寻是有切身感受的。
她幼时不服管教,家中请来的先生们被她气急了,就用戒尺对付她,于是她后来找了机会,想了法子把戒尺弄断。
父亲母亲从先生们的嘴里得知此事后,罚她抄书,她抄得不好,二老也没少用戒尺打她。
温孤雾白放下书,过去坐下。
岁岁学完,嘴角扬着笑意,她两手托着下巴,盯着暖炕上对坐的两人。
世子很开心。
她能感受得到。
而且,世子在贵妃娘娘面前时非常放松。
这说明他们二人并没有因为昨晚发生的那点不愉快产生隔阂。
看见他们平和自然的相处,岁岁也高兴。
她觉得看到重要的人高兴,对她来说也是一件令自己高兴的事。
温孤雾白想起昨晚之事,刚坐下没一会儿,吃了两口茶,把喉间的干痒压下去,又起身对着温孤寻一拜,诚挚道:“姨母,昨晚是雾白不对,雾白不应该不尊重您的感受,不应该为了局面和形势让您受委屈。”
“……”
温孤寻嗑瓜子的动作一顿。
她指间的瓜子‘啪嗒’一声掉落在几上,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少年。
等等……
这是她所认识的小雾白?
就那个秉持礼教,满口道理,行事跟个小古板,未来还超级超级超级有可能跟无趣沉闷,喜好当别人爹的萧膑长成一个模子的小雾白?
温孤寻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内心被暴击是何种滋味。
她吞咽了下,动作迟缓地将掉落的瓜子捡起来,丢回盘子里。
在盯着温孤雾白看了好一会儿后,温孤寻艰难地开口:“你……怎么了?”
温孤雾白:“?”
温孤寻吸一口气,道:“小雾白,你不对劲,你很不对劲啊。”
温孤雾白:“……”
不是他不对劲。
只是岁岁的话让他想通了而已。
温孤寻起身,抓着温孤雾白上下打量,又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再跑到窗牖前看了看外面飞雪如絮的天气,惊愕地说:“没发烧,也没下红雨,日头也没从西边出来……不对啊,这要换做以前的你,肯定抓着我讲一堆道理,还会阴阳我自私,不为温孤一族,不为宣国公府考虑,批判我这个贵妃当得不合格。怎么仅数日光景不见,你就成了这副让我陌生的样子?你说,你到底是哪里来的精怪,占了我小雾白的身?”
“……”
岁岁听着,眨了眨眼。
原来世子在贵妃娘娘的眼里是这样的吗?
小古板?
世子不古板啊……
世子很好的。
世子要是如那些酸腐文人一般,就不会待她如此好。
对于温孤寻表现出来的行为,以及她的一连串话语,温孤雾白无语凝噎。
他抬手扶额。
姨母的性情……
哪像近三十的人啊。
不过……
这样也好。
她依旧保持着她跳脱的性格,这一点,让他倍觉高兴的同时,又觉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