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逼她！
宋念看得出来，其实在看到林越舟出现的那一秒她便知道老曹设这个局的意思了。
别看老曹在劝她，可是那眼珠子始终瞄着的是林越舟。
老曹真正想巴结的是林越舟，他先前抻着她不签合同，就是留着这个后手了。
这个狗东西是想拿她当讨好林越舟的工具，也是用她来试探林越舟。
宋念知道只要她对林越舟说句话，这杯酒就不会有人为难她喝，可是她不想那么做。
她借林越舟破了太多次的局，欠他太多了，她已经不敢了。
所以她宁愿喝下这杯酒。
她抬手去端酒杯，手刚碰到杯子一直漫不经心林越舟也将手臂轻搭在了她身后的椅背上，宋念整个身子尤其是后背僵住。
这姿势，不是随便谁就可以做的。
宋念不是单纯的小姑娘，她懂其中的含义。
更何况这帮老头子的眼神因为林越舟这个动作瞬间都变了。
林越舟的手指在椅背上有节奏的叩着，“曹校长就是这么为人师表的？”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老曹红透的一张脸瞬间多了白色。
其实吓到他的不止是林越舟的这句话，还有林越舟宣誓主权的动作。
“是老茅子上头了，我错了，我替宋总喝了，喝完这杯咱就签，”老曹倒了一杯酒，扯眉弄眼表情痛苦的把酒灌进了肚子里。
酒杯放到桌上就冲着宋念伸手，“合同拿来。”
其他人也是眼精跟着戏谑的打趣，“老曹，你签字的时候手可别哆嗦。”
“不能，不能……”老曹老实的跟个孙子似的。
“曹校长，合同还是明天再签吧，我们今天没带，”宋念拒绝了。
不是她矫情，而是这种方式签下的合同，只怕有一天上了法庭也不会有效力。
“那就明天签，一早就签，”老曹说话的时候，那眼勾子始终都不离林越舟。
其他人也是一样，除了讨好林越舟，对宋念的态度也完全变了，甚至连她面前的酒都换成了果汁。
一个个的巴结讨好，就差送给他们一句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了。
老曹更是一人干掉了一瓶老茅，人都醉了，可临走的时候还是不忘合同的事，“宋总，明天一早我们就签合同，一早签……”
他被司机送走，其他人也陆续的客气打完招呼离开，最后只剩下宋念和林越舟，还有康旗。
“这些个老东西，”康旗挫牙，“如果不是林律师，他们肯定得灌宋总酒。”
就连康旗都看出来了。
她又欠了林越舟一次人情，哪怕不想。
而且这次不光是欠人情，还被误会了。
“你们宋总说不准还怪我呢，”林越舟那懒漫漫的嗓音在夜风里格外寒凉。
宋念一直脸色不太好，他除非瞎了看不到。
“呵呵，”康旗笑着，“哪能……”
“你没看到她的脸拉的比驴还长，”林越舟看向了宋念，明亮的路灯光线刺眼，落在他眸底却是转瞬即失，像是被他吞噬了。
“不就是没能喝上老茅嘛，一会我让你的康师傅搬两箱，”林越舟不可一世的把嘲弄说的明明白白。
宋念没回驳，也没解释，只是对康旗说了句，“你先回去。”
康旗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他迟钝两秒才哦了一声，不过走的时候还是一步三回头。
“林律师，我们能聊聊吗？”宋念神色晦暗，娇俏的小脸上蒙着一层阴云。
林越舟清凉的眸色从脸上扫过，“好，聊。”
这两个字说的让宋念有种他很不爽的感觉，其实她挺有压力的，只要是跟他说话。
他这么一副调子，宋念胸口的憋闷感更重了。
她深吸了口气，“谢谢林律师。”
又是几个字。
林越舟轻拧了下眉，手指轻抠了下耳朵，“都听起茧子了，还有没有点新鲜词？”
宋念的视线与他的下巴平行，锋锐弧度的比例感很强，犹如他这个人一靠近便有压人的气场，“是我欠林律师的太多了。”
“我又没找你讨债，你又现在还不上，还三天两头的挂嘴上，有意思吗？”林越舟今天的语气格外的不好，似乎谁让他气不顺了。
其实今天这个饭局，全程他都压制着那些人，让他们都是只敢喝酒不敢说话。
现在对她，也是一样。
这脾气简直跟女人遇上姨妈期一样。
“我是还不上，但我会还，”宋念也不卑不亢。
“呵，”林越舟一声轻嗤的冷笑，“怎么还，陪我喝酒？”
话不多，但很伤人。
宋念想到今天那些人自从林越舟把手臂搭在她身后看她的眼神，脸倏的红了。
是羞恼，也是气愤。
“林律师，我没有那么没下限和不知廉耻，我宋念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宋念说到这儿停了两秒，“倒是林律师别好心办坏事。”
林越舟嘴角浮起一抹意外的冷嘲来，“你这是在怪我今天多管闲事？”
“我只是不想别人误会我与林律师的关系，毕竟……”宋念换了下呼吸，“您是高高在上人人敬仰的大律师，我是个离了婚的人。”
林越舟凝视着她，没休息好的眼睛少了平日里水润润的光泽，模样有些可怜，但也很气人，“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做什么，你直接就说怕传到你前夫哥耳里，怕他误会不就是了？”
宋念的眼睛瞪大，她有这个意思？
他们在这儿谈的事，八杆子也打不着周之琰，怎么扯到他身上了？
不愧是律界第一铁嘴，这冤枉曲解人的本事还真是无人能敌。
宋念心里头本就窝着气，现在他又故意扭曲她，她也恼了，“我是怕别人误会你，影响你找老婆。”
林越舟嘴角勾起一抹冷嘲，“那你今晚得小心了。”
小心什么？
“小心我林氏祖宗从地底上来感谢您把他们老人家的心都操了。”
宋念，“……”
这个人就是这样，她一本正经的跟他说事，他总是插科打诨。
不过宋念真的不想跟他有别的交集，更不想被别人误会什么。
她深吸了口气，用十分认真严肃的口气与态度再次开口，“林律师，我是认真的。”
夜里的风很野，像个浪荡的男人，肆意的撩拨着她的长发。
她的小脸被几缕头发缠住，一双乌漆的眼睛无光却也灼人，林越舟对视着她的眼睛，“宋念，你的认真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以后不愿与我再有牵扯，见了面绕道，如同陌生人？”
其实她没有这么绝决的意思。
可似乎又不好再解释，她轻点了下头，“我们只是一个案子的委托和被委托人。”
空气安静了下来，静默的空气涌动着低气压，只有风呜咽着，好像谁惹它受了莫大的委屈。
“宋念，现在不是你叫我越舟哥哥的时候了，是吧？”林越舟清凉的声音。
“我……”
后面的话宋念还没说出来，他已经转身大步的走了。
风吹过来，很凉，宋念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