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辛夷刚到永寿宫,陆景逸带着燕妃也赶来了。
太医跪了一地,陆景逸阴沉着一张脸,眼色冷厉,“这么久了母后的身体还不见好,朕养你们有什么用?”
为首的林太医颤颤巍巍,“陛下,微臣每日都来给太后娘娘诊脉,脉象上并无异常啊!”
燕妃眸底划过一抹危险的精光,神色清冷疏离,“正常的人怎会吐血?”
太后这次吐血比上次还要严重,一口浓痰连着血丝,人直接就昏了过去,到现在还没醒。
一听燕妃的话,陆景逸更焦躁了,一脚将林太医踹在地上,神色发狠,“连朕的燕妃都懂这个道理,你少拿这糊弄朕!”
林太医扶着胸口,满眸惶恐。
跪在他身后的太医个个垂着头,只露乌黑的发顶。
虽然太医们都是统一着装,池辛夷也能一眼捕捉到淮安的身影。
他在边缘处,在太医院的地位不算高,但他的体态却比其他人好得多。
与陆景逸有的一拼,两者地位却是天差地别。
池辛夷偷瞄一眼陆景逸,见他眉眼又冷了几分。
思虑片刻,主动开口,“陛下”,林太医是宫里老人,医术上定是值得信赖的。若连他都觉察不出母后的问题,这件事就非同小可了。”
陆景逸转头将目光落在她脸上,眼底厉色一闪而过,““元贵妃有何想法?””
池辛夷不紧不慢道:“妾虽不通药理,却也觉得奇怪。母后这病来得快,治了这么久,又补了那么多药,怎会越补越虚呢?”
池辛夷虽然知晓陆景逸与太后的母子关系不太深厚,但是陆景逸这人擅长做戏,为了自己的面子也得跟太后装得母子情深。
明面上也没少往永寿宫所补药,单这些补药的流水就够她一个钟粹殿三月开销了,并不小气。
“元贵妃说得有道理。”
陆景逸表面虽赞同她的话,却有意挪开目光,似在回避什么,眸底的凝重之色加重,“既然元贵妃有主意,朕便将这件事交给你处理。”
说罢,陆景逸就势揽上燕妃的腰出了永寿宫,再没多看她半眼。
他走后,太医们集体松了一口气。
林太医立马跪在他面前磕了几个响头,“多谢娘娘替微臣说话。”
“林太医无须客气,本宫也是实话实说。你跟了母后这么些年,最是了解母后身体,母后如今的情况?”
陆景逸既当了甩手掌柜,她也能细查了。
一提起太后的病,林太医便愁,“娘娘,微臣在陛下面前讲的所有并非虚有,太后娘娘的脉象确实与正常人无异,甚至比一般人还要康健,微臣也不敢给娘娘大补......”
“为何不能?”
林太医叹了口气,“人非神圣,若滋补过多,恐会造成血气淤堵,伤及脾胃,更难医治。”
“本宫知道了。”
池辛夷遣散太医院的人,进屋看了眼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仍在昏睡,太后身边伺候的嬷嬷满脸忧愁,同她说了两句话:“娘娘,太后这几日气色虽有缓和,但每次喝完药后总觉得疲惫,要睡上许久。”
池辛夷点点头,朝觅儿交代一句:“你去把太后这几日喝的药单抄一遍。”
刚回钟粹殿,她发觉淮安已经在了。
眼神里的冷漠被微风驱散,多了一道光亮,“你这是摸准了本宫的心思?”
淮安优雅行礼,“微臣不敢。”
终于离得近了,又是在自己寝殿,她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打量他的穿搭。
还是那件淡绿色的衣衫,只是换了条腰带,浅白色的腰带上用绿线绣了竹子番莲花边,针脚细腻得很。
一个木簪配墨绿色的发冠,仍是清素。
池辛夷压着心底的疑问,让觅儿将抄好的药单交给淮安,“你瞧瞧,这药单可有问题?”
她并非不信林太医的医术,求个万无一失罢了。
淮安接过看了一会儿,“娘娘,这药单并无问题,微臣私下也看过太医院的脉案,太后娘娘的病确实无碍......只是......”
“有话直说吧。”
池辛夷坐在贵妃榻上,喝了口茶水。
淮安嘴角微微一扯,“微臣曾在医书上瞧见过类似的情况,太后娘娘这兴许是中毒。”
“中毒?为何查不出来?”
“这是一种慢性毒药,易溶于水,无色无味。若长期服用,初期时,并不会异常,只是单纯嗜睡;中期便开始浑身无力,起不了身,甚至会头晕、犯呕......到了晚期,便会吐血......”
“书上并未记载这毒药的成分,鲜少人知。”
池辛夷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寒,“照你这么说,如果太后真是服了这种毒,也救不了?”
“非也,微臣曾拜京郊的连先生为师,连先生平日喜好钻研这等稀奇古怪的毒药,曾尝试过给各种毒药配解。”
若不是他偷看过连先生的笔记,也不会知道世上会有这等毒药。
让人一直维持着正常的脉象,寻不到任何死亡缘由。
池辛夷眉睫一颤,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在这宫里,谁敢给太后下毒?
永寿宫平日饮食皆由太后的心腹盯着,就算这毒药无色无味,也得近得了太后的身啊。
更何况这慢性毒药每日都要服用,下毒的风险更是大。
她若有所思,眸色深深,一直盯着他的眸。
透过他的瞳孔看见自己的姿态,脸上的梨涡若现,“淮太医,本宫想见一见这连先生,你可有办法?”
月光高挂天际,薄光笼罩整个皇宫。
一层薄纱挡不住缠绵的身影,红烛忽明忽灭,更加意乱情迷。
燕妃趴在陆景逸被汗水淌湿的胸膛上,用手指轻轻在他身上画圈,挠得陆景逸心烦意乱。
他虽生理上达到了满足,内心却被羁绊缠绕。
那双迷乱的俊眸下透着无限凉薄,听燕妃讲话也有些心不在焉。
“爱妃所说极好,朕明日就差人给你院里打个秋千。”
燕妃那张雪白的脸上浮出淡淡红晕,眸底却无波澜,“妾明白陛下对妾的好,只是太后娘娘还在病重,若妾在这时候修秋千,岂不是不把太后放在眼里,妾又该被那群大臣骂了。”
虽说后妃不应打听朝中事,但那些大臣也没少说后宫事。
他们在朝上说的话也能传入后宫,几乎都有耳闻。
从陆景逸给她封妃开始,有些大臣就不满意了,尤其是送了自家女儿入宫的那些大臣,更是蹦跶的厉害。
“这是朕的决定,与你又有何干系,若那些大臣敢多说一句废话,朕就封了他们的嘴。”
燕妃忽然扑哧一笑,“陛下这么坏啊!”
陆景逸轻轻挑眉,眼底依然清凉,“也就你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打趣朕,小妖精。”
他将杂乱的思绪暂时搁置,并不担心元贵妃能在这一两日找出缘由。
身下躁火一片,见到燕妃那涨红的小脸,又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
一夜旖旎后。
陆景逸刚上朝,果真就有人作死了。
“元贵妃入宫,陛下这几日却陪着燕妃,不合规矩啊!”
这次挑事的是从四品谏议大夫裴袁林。
陆景逸微眯眸子,细打量他的面貌,这才想起他的女儿是自己的妃子。
这裴氏陪在他身边多年,并不得他的赏识。
既没出彩之处,性格也不讨喜,他记得第一次宣这裴氏侍寝时,她还被吓哭了。
一下扫了他的兴,直接让人给抬回去了。
自那之后他再也没去过裴氏那里,裴氏至今还是处子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