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次一番闯楼试探,皆为能够于其中,寻觅己族先辈所遗留圣法。
而及至如今,外界时间已不知流逝几何,他却仍旧不曾于楼内,探知《御焱诀》所在。
眼下,在破开这六扇暗门之内其中一道,入内潜行这般费神,才令他能够得见己族远古遗留玄物,倘或因此而要他作罢放弃,他又如何甘愿?
“无论如何,就在今次,我定要将你带走不可!”
袖下拳头紧握,发出咯吱响声,南宫魅眼神凌冽,已是于心间,下定了决绝念头。
……
与此同时,相隔一整幕空间结界壁障,但同处风月塔楼该层,纳兰一脉明媚石室这方阵法之内的师徒二人,却也正在同样遭遇着,相似的处境。
因为柳清漪和慕容霜此刻,亦眼神齐齐惊诧般,望着来到了身前阵法中央处的,这一方数尺规矩的澹台外围。
如今在澹台上方悬空处,有着如丝如缕般的白泽光华,倾泻而下,仿若那阳光自穹顶普照透过空气,所产生的丁达尔效应那般,布满着奇异的光亮通路。
而如今这方通路内部,似有着一枚周遭形势颇不规则的晶莹薄片,凌空滞留。
在它周遭,隐约有着细小破碎的晦涩纹路,仿若那流苏匹练一般,缠绕游走,忽明忽暗。
“这、这是……”
在柳清漪凤目盈盈眨动,颇有几分初见好奇般,打量着眼前不远处这枚晶莹薄片之际,位于她身侧同样凌空而立的慕容霜,终于是在沉默半晌后,言语有些骇然般出口——
“莫非这便是那,源自上古遗留而下的圣物·太荒古阵图?!”
慕容霜在呢喃此语之时,就连声音亦带上了三分颤意,同时她元魄身躯周遭,亦开始有着持续震荡之势,足显她当下心绪之悸动。
“太荒古阵图……清儿好像,此前于族内古籍之中,亦不曾阅闻。”
柳清漪闻言,螓首微偏看向慕容霜,自然也瞧出了对方元魄周遭如此波动之变化,当即心间同样浮现浓浓惊诧。
她似乎极少会见到,来自眼前恩师的这般情绪变化。
纵然是此前于园林北境·芜殿之中,慕容霜在获悉自己胸前所悬挂吊坠内,蕴藏有远古天衍玉·桃锁之时,心潮亦不致如此澎湃。
于是她细细于脑海之中回溯,想要自此前于荟萃阁内,阅览三层己族古籍藏书上所载远古异物之众,但凡此种种,此图之名,却也皆不在典所列。
因而少女只得俏脸渐生困顿,同时却又显得凝神正色一般,询问于慕容霜——
“师父,那是何物啊?”
“吾族经阁一众典籍,虽至浩如烟海,却也只书载远古奇闻异录。”
慕容霜似浅浅笑叹一声,有些畅怀般,复而调侃言及,反询出口。
“凡斯位列‘浮生异物天玑榜’上的前三圣物,就连远古时期的芸芸先辈们,都是不曾有缘得见真容,又如何记传于世呢?”
“师父,您的意思是,眼前所见这一枚形规崎岖破损的细小薄片,难道当真是,自那上古孕育天地造化、降生而下的圣品异物吗?”
对于异界万千年来的降世衍化,柳清漪虽说尚处年少,但却也因着博览古籍的缘故,略微知染一二。
从方才源自恩师的这般话语简述之中,天资聪慧如她,分明已听出了言外之意。
“不错。只是令为师不曾料想到的是,在这吾族晓风残月楼内,竟还会存放有,这道上古圣物之其一。”
慕容霜视线牢牢凝落于前方,望着那置身光晕通路中央处,静悬默立不知许久天长的晶莹薄片,由是答复于身侧弟子。
“其一?”
柳清漪蛾眉稍蹙,显然听出了慕容霜话语末了的这般措辞。
“对。清儿,眼下你我所见的,只不过是那上古·太荒古阵全图的其中一枚残片而已。”
慕容霜唇角微弯,清音答复。
“啊?清儿还以为,眼前此物,当真……”
柳清漪轻撇了撇红润小嘴,继而悻悻然般复又问及:“那师父,余此残片在此,却又如何找寻搜集其余散落部分呢?”
瞧见身旁弟子仿若一个好奇宝宝似的,突然间这般饶有兴致起来,问询于己,慕容霜也便将幼时,她所源自父母处听闻来的远古轶事,再行缓缓道与对方知晓。
原来,这上古圣物·太荒古阵图,需得配合另一开启之物——太荒古匙,方能将之拼凑完整,开启召唤太荒古阵。
而那“太荒古匙”据传,至今仍遗落于远古战场·圣贤遗迹之中,不曾为人所寻觅得到。
在那四十余载之前,尚不过中年岁月的慕容霜,也曾在遗迹开启之时,随慕容氏一脉族人,入内其中,寻求古馈,兼以历练。
但于遗迹之中生存跋涉数月之后,作为其内最为吸引外人之物的“太荒古匙”,却依旧是不曾显露、为人寻际。
不过也正是在那场入内历练之中,慕容霜却于古战场某处遗址角落,拾回了当时尚属年幼的纳兰禹。
对方不过十余岁左右的年纪,独自一人流落于遗迹战场,想来应是纳兰一脉族裔,带其入内者,已然走散或甚身殒了罢。
昔时慕容霜领着纳兰禹,于遗迹各处再度寻访月余,因着依旧不曾找寻到后者的族亲,这才一时恻隐心起,将他带回了湘岫谷中,收养为徒。
由此,方才引发了此后的、一系列渊源故事……
只是直到如今想来,慕容霜却也依旧心生困惑的是,那时纳兰一脉进入这般危机四伏、时刻有着殒命团灭之险的圣贤遗迹古战场中,为何会携上尚处年幼的纳兰禹,一齐入内?
对方不过是一名,修为不及灵者的弱小孩提而已呐,将他携带进入遗迹之中,除了平添作累赘以外,还有着其他如何作用吗?
又或者是说,在纳兰禹的身上,尚还藏掖着,连作为多年恩师的她,也并不清楚的某些远古族隐奥秘?
“师父、师父——您在想什么呢,竟这般出神?”
在慕容霜隐约陷入过往经年回忆之中,一时再不曾继续往下讲述之时,柳清漪终是率先回神,由此唤及,并柔声诉问——
“我们要将这枚残片取出,带离此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