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伦夫人离开后，洛里安走上二楼，独自在浴室闭门了好一会儿，才把她的容颜和身段都赶出脑子。
他细致地洗完手，擦干，神色如常地走出了门。
新管家正好从楼下上来，问他要不要吃晚餐。
“不了，晚上都不要让人进来打扰我。”
洛里安说完，进了卧室，把门反锁。
今天发生的事看起来稀松平常，但却足够让人后怕。
兰尔乌斯、雪伦夫人，这两位重要“反派”居然同一天出现在他面前，而且都算结下了梁子。
洛里安换上睡袍，用力揉着眉心，舒缓紧张情绪。几分钟后，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开始整理思路：
事情应该追溯到八年前，老哈利为了偿还赌债，选择了卖掉女儿，也就是现在的黑金帮奎因。
之后他加入了那个不知名的神秘组织，并以敛财为目的来到耶德家族，曾经的贵族身份让他很容易就获得了管家的职位。
但他的图谋被洛里安和值夜者识破，还联合奎因送进了监狱。随后，邓恩在他的梦境中窥见了一句密语：
七月十七，祈光俱乐部，新罗文学沙龙。
“但目前不能确定新罗夫人是不是老哈利的盟友，也许是那个组织的高层要老哈利去参加文学沙龙，是为了寻找下一个目标……”
洛里安对着空旷的房间自言自语，开始回忆雪伦夫人今天提过的诸多信息。
新罗夫人隶属于摩斯苦修会，和雪伦夫人应该是塑料姐妹，试图邀请后者参加文学沙龙，将她引入对隐匿贤者的信仰之中。
而雪伦夫人选择了借值夜者的刀杀人，还要洛里安作为自己的内应。
四天后那场小小的文学沙龙，至少牵涉到值夜者、摩斯苦修会、不知名组织还有雪伦夫人四方势力。
这几个势力之间的关系模糊不清，杀机暗藏，情况远比想象中的危急。
洛里安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了，在缺乏信息的情况下，他选择走稳妥路线——优先在沙龙上保住己方三人的安全。
首当其冲的，不能被隐匿贤者盯上，被祂灌注的知识给污染。
“隐匿贤者，就是导致老尼尔失控的那位隐秘存在吧，祂在原着里没有现身过。”
洛里安想起了原着中提到的，老尼尔背后那双冷漠、无睫的眼睛。
他拿起人面树的树汁，放在月光下打量了片刻。
雪伦夫人说它能抵御精神层面的污染，但洛里安不敢相信。
从成为魔女的第一刻，这个序列的非凡者就注定要与疯狂、挣扎相伴。
所以雪伦夫人才会在三年后公然杀死备受关注的议员，才会在今天驱车十几公里，杀死与自己毫无关联的庭院主人。
她需要发泄，需要排解内心的疯狂，否则就要随时面临失控的风险。
和这样的人结盟，洛里安心里并不轻松，更何况他还知道雪伦夫人杀过人，难保雪伦夫人会想着杀人灭口，在这树汁里动什么手脚。
“……”
洛里安想了想，决定沙龙那天带上那枚变异的太阳圣徽。
这也意味着他在外活动的时间不能超过六小时。
“还剩四天时间，必须好好筹划一番。”
洛里安握紧拳头，决定不再懒惰，而是全力提升自己的实力。
次日早晨，耶德基金会总部二楼。
维娜·艾伦依然坐在原来的工位上，只是手边多了一张办公桌，用来放置新增的文件资料。
每一天她都是最早来到办公室的人，为此不得不牺牲出门前的打扮时间。
今天她把长发扎成马尾，很随意地垂在背后，手里握着笔，不时在文件上圈写着什么。
风从办公室侧面的窗户吹进来，让她那对新买的因蒂斯透光纹银耳环轻微摇晃。
咚咚咚……
维娜抬起头，看到洛里安正站在门口，面带微笑，身上依然是那种神秘莫测的气息。
“洛里安先生，快请进！”
她连忙站起来，走出办公桌。
洛里安走进办公室，先在心里称赞了一下维娜的利落气质，然后便看到了桌上满满当当的文件。
这要是维娜坐着，低下头，外面的人估计只能看到一支火红的马尾在来回摇晃了。
“你可以请几个秘书或者助理，没必要那么累……”
洛里安苦笑，他可没想压榨维娜：
“你要是累倒了，耶德家族就完蛋了。”
“……没关系的，这些事我总得自己先过一遍，才能放心分给其他人去办。”
维娜掩着嘴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她走到办公桌边，拿起一份报表，说道：
“先生，这是本月的利润报表，比上个月提升了10%，但和正常运营时期相比还是……”
“这些事你自己知道就行。”
洛里安打断了她的话，自顾自走到窗边，望向外面。
街道对面，是一家黑色门牌的银行，门口高悬着耶德家族的标记。
“那些高级雇员，他们最近怎么样？”
“一切正常。”维娜思索了一会儿：“他们很支持基金会的工作，对我也很友善。”
“不要掉以轻心，老哈利的事情刚刚结束，他们也许只是暂时蛰伏。这段时间是你的机会，要让他们看到你的能力，心甘情愿地跟着你混。”
洛里安耸了耸肩膀：“对我来说，你才是那个信得过的人，我希望你能稳妥地控制住他们……”
维娜咬着牙，有些受宠若惊地说道：“多谢先生的信任。”
洛里安脸色温和了许多，语气也变得柔和：“我不了解你，但我相信我妈妈的眼光。”
耶德夫人是廷根市颇有名望的慈善家，她赞助孤儿院、贫苦学生、下岗工人、遭受不公的妇女……
当初梅恩·耶德决定创立一家基金会的时候，是她举荐了当时还是普通职员的维娜，让她成为基金会的三位主事人之一。
维娜想到了耶德夫人的笑容，突然觉得鼻子发酸，她略微低头，目光低垂：
“我会把基金会管理好的——为了夫人。”
“好了，不说这些了。”
洛里安挠了挠头：“我今天来是有事要请你帮忙的。”
“我需要一个学位，廷根大学的学位……呃，主要是为了参加一些集会时能多一个头衔。”
“这好办，我们可以通过捐款，让大学为你提供一个名誉学位。”
维娜了然地点点头，很多上流人士都喜欢给自己搞个博士之类的学术头衔，这并不新鲜：
“先生你想要那个院系的学位？”
洛里安愣了一下，随后笑着说：“历史系吧。”
“历史系……捐款数额不需要太高，但名声上可能不如商业学院、贵族礼仪学院这些院系大了。”
“没事，这只是我的兴趣，以后我也许真的会去上课的。”
洛里安并不在意，他要学位，除了用于文学沙龙上做做样子，也是方便加入那个所谓的密托卡学部。
维娜点头：“没问题，我会尽快让人去办理，捐款由基金会支付就行。”
“还有一件事……”
洛里安清了清嗓子，很严肃地说道：
“我要你雇佣我为你的助理，然后骂我一顿，解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