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身凛然之气的当朝宰相,如今站在那,身形佝偻,已然有了颓废之势。
眼中无神无光,动作迟缓。
殷栖落知道殷奎山心里必定恨极了自己,可他僵缓的动作,让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可怜,连一丝攻击性都没有。
同牢房里的,还有殷云浩和殷云祺。
其他的女眷,应该关押在另一间牢房里。
相比较之下,殷云浩的恨意就强烈多了。他盯着自己,像是要吸人血的野兽。
“找本妃来,是想说什么呢?”
殷栖落通身华贵,与昏暗的地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高高在上的语气再次刺激到了殷云浩。
“贱人!就是你害的我们家破人亡!”
殷栖落不理会他,现在的殷云浩在她看来,只不过是一只只能汪汪叫,过过嘴瘾的恶犬。
她看着殷奎山,欣赏他落败之后的样子。
尽管心情复杂,她到底是为父母报仇了。
殷奎山似是终于缓过神来,枯朽的面容上露出几分难辨的神色,“我要你将浩儿救出去。”
殷栖落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提出这样不要脸的要求。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别说我做不到,就算做得到,也不会做!”
她冷笑中带着气恼,“殷奎山,你害死我父母,竟然还能厚着脸皮说出这样的话,着实让人佩服!”
殷云浩愤怒之下冲到牢柱前,一拳头打了上去,“你住嘴!不准你这么污蔑父亲!”
殷栖落觉得好笑,“怎么,信仰坍塌了?宗人府审理这么久,难道还能是诬陷不成?殷云浩,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被殷奎山控制而不自知。”
就像是殷锡兰一样,不管她曾经是多么的高高在上,面对殷奎山的责备时,还不是毫不犹豫的就能跪下去。
殷奎山对他们的控制已经深入到了骨子里。
这个时候殷奎山忽然发出冷笑声,是一种阴森森的,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声。
“你不答应,我便将殷衡的身世公之于众。”
殷栖落心中咯噔一下,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殷奎山。
想知道他对殷衡的身世知道多少,是仅限于知道他不是自己的孩子,还是知道他和齐国皇室有关?
她强撑着嘴角的冷笑,“谁信呢,你殷奎山会养别人的孩子?”
殷奎山却似打定了心思,他看着殷栖落的样子越发阴沉,“你大可以试一下,成了私生子的殷衡,还能不能按照你的规划好好长大成人。”
殷奎山的话让殷栖落放下心来,他不知道殷衡真正的身世。
她冷眸亮起,“好啊,那你也等着看殷锡兰最后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我能让你变成囚牢之徒,想毁掉一个已经没了根基的殷锡兰也是易如反掌。”
说完之后她看到殷奎山的面色大变,她继而冷笑道,“殷家想靠着太子的子嗣翻身,我说的对不对?”
“如今太子之位未必保得住,但皇后和侯府,必定会更为看重殷锡兰肚子里的子嗣,若诞下皇子,很可能尽全力将他扶持成为太子。”
“介时,殷锡兰的身份也就水涨船高了。”
殷奎山心中打的什么主意,殷栖落不用细想就知道。
她全部说完之后,殷奎山脸上之前的阴森和威逼利诱之色都消散了,似是又回到那个枯朽的面容。
“今日我来见你,就是要告诉你,如今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我为父母报仇了,自然也要看你如今落败的模样才解恨。”
殷栖落说完,就听到殷云浩再次如犬吠,“殷栖落你不得好死!我就算做鬼也不放过你!”
她冷眼回看过去,不屑道,“那就等你做鬼的那一天吧。”
随后余光划过殷云祺,他倒是看起来丝毫没有情绪上的变化,从始至终都在角落里,仿佛她没来过一般,垂着头,听闻不到外界的声音。
殷栖落收回视线,从牢房前离开。
她回头看了殷奎山一眼,“你要好好活着,等开春出都城那天,我会去送你。”
说完,她才从大牢前离去。
路过一间牢房的时候,她听到了柳千惠的咒骂声。
原来女眷的牢房也没有离得很远,不过是几丈距离。
她听到后顿住脚步,侧头看到面目全非的柳千惠,她一头乱遭遭的头发,脸上也脏兮兮,一双眼睛咕噜转,一点相夫人端庄贤惠的影子都没有。
殷栖落忍不住冷声讥讽,“都成了这幅模样,还没忘记骂人呢?”
柳千惠指着殷栖落,“小贱人,当初就该一把掐死你,让你和你那贱人娘一样去死!”
殷栖落眸色一凛,抬手间,一枚暗器从袖中飞出,直接钉在了柳千惠的膝盖上,让柳千惠顿时痛的跪在她的面前。
“你竟然敢……”柳千惠怒呼,“好疼!小贱人……”
殷栖落再次抬手,柳千惠顿时吓得闭上了嘴,惊恐的看着殷栖落。
殷栖落收回手,嘴角讥讽的笑容收敛起来,想到前世柳千惠被她逼得大火里丧生,这一世,她却要被流放。
绝对不会这么便宜她的。
和殷奎山一样,等着她最后的复仇吧。
从府衙大牢里出来,那种通体冰寒的感觉才逐渐退散。冬日里的阳光显得格外的温暖,她搓了搓手掌,梦鱼立刻将暖炉递到了她手中。
正要上马车的时候,被一人叫住了脚步。
又是秦沧冥。
殷栖落下意识的想要快步离开,但秦沧冥已经叫住了她,若是突兀的匆匆离去,被人看到才更会洛人口舌。
她定下步子,又定了定心神,一脸坦然的转身笑道,“睿王殿下叫本妃有事?”
府衙外,有守卫,也有路过的马车行人,虽然不多,但也都在悄悄看着这边的动静。
秦沧冥对那些视而不见,他双眸盯着眼前的女人。
自从上次他负气离开,本以为自己都不会再主动见这个背叛了自己的女人。可是,他的双腿就是这么不争气,得到了消息之后,自己就这样寻来了。
现在听到她的声音看到她的脸,之前的恼怒怨恨,竟然也一时间消散了。
“听说你来看殷奎山?”
殷栖落蹙眉,秦沧冥这么自然的寒暄,她要说什么?
是,我来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