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气绝,临死都绑在木架上,手脚被钉穿,衣衫褴褛,浑身遍满伤痕。
“师父…!”白衣女仰天高呼,悲痛欲绝。
老张紧紧捂着嘴巴啜泣,他不认识老头,却觉得方蹊付出这么多辛苦,不该是眼前的结局。
而方蹊呢?
他就想失了魂一般,依旧往死人身体里输送内力,这本就是老头的内力,想当初一夜愈合了方蹊身上的伤口,可如今却救不回老头自己。
方蹊不信,只觉得是内力不够,于是便输送更多,可精纯的内力到老头身上,如泥牛入海,看不见任何起效。
天空飘下片片雪花,大颗大颗的落在地上,落在方蹊身上,手上,头上,也落在老头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老头被雪覆盖,方蹊力竭,可面前人依旧双目紧闭,没有一点反应,就连身体都在渐渐冷去。
“咚…咚咚…咚…咚咚…”
耳边战鼓擂响,对叛军的围剿开始了,也也代表他们与皇帝约定的时间到了。
方蹊被战鼓声唤醒,回过神来的他接受了老头的死亡,无锋刀支撑着身体,踉跄起身。
方蹊来到高台边缘,向下看去,数十万叛军列阵防御,他们依旧做着最后的抵抗。
之所以临死不降,只因为叛军还有念想。
方蹊架着傀儡嘉荫候,冲下方高喊:“贼首嘉荫候被俘虏,尔等速速缴械投降。”
见方蹊如此作为,老张突然来了精神,拿剑指着嘉荫候,十分神气的高喊着:“下面士兵,你们领头的都完蛋了,还打个球呀!投降了吧!嘉荫候让我转告你们,放下武器!归降朝廷!”
两人一前一后的喊话有点效果,下面本来严阵以待的士兵和将领,听到这话之后,顿时人心惶惶,阵形都有些松散了。
嘉荫候就是他们的念想,如今念想没了,军心也就散了。
这时对面城头也跟着打起旗语,简单的几个字,翻译过来却让叛军彻底溃败。
圣上令,投降免死。
后四个字一经传开,十余万人的军队纷纷弃械投降,老张看着溃散的叛军,露出这辈子从未有过的笑容。
至此,嘉荫候之判平定。
方蹊安葬了老头,在他墓前终于叫出一声“师父”
老头生前没听到的师父,死后听到了,其实在他二人心里,早已把对方当成师父和徒弟。
方蹊一直没叫,只因为他不想背负太多重担,在他心里,最期盼的就是与老头归隐山林,不问世事。
他知道老头对自己寄予厚望,只是一直不肯面对,如今这声师父出口,就代表方蹊主动背负起老头的期望,肩负维护江湖安定的责任。
老头从不喝酒,方蹊于墓碑前敬上茶水:“师父,无锋刀在弟子手里,定然将您教我博爱之心发扬光大,江湖纷纷扰扰,是时候有个人站出来制止了。”
“从前的我只看自己,今后我会像您一样,关心天下,关心苍生百姓。”
方蹊重重扣了三个响头,拿起他的无锋刀,入江湖,除奸邪,平乱世。
然而再此之前,他来到了皇宫,最后一次面见圣上。
皇帝稳坐龙椅,对方蹊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因为他也在等方蹊。
方蹊朝皇帝行的是江湖礼,这代表了他的身份只是江湖人。
“庶民方蹊,见过圣上。”
“免礼!”皇帝还是那般温和,他走下龙椅,与方蹊平等站立。
说道:“平定叛乱,方少侠当居首功,你打算要什么赏赐呀?封侯拜相?还是金银玉帛?”
方蹊摇头,不卑不亢:“权势财富我都不要,只要圣上一个恩典。”
“说来听听。”
皇帝似乎早就猜到他有此言,方才许诺也不过是客气客气,当然了,如果方蹊真的接受,他乐得赐下,毕竟君无戏言。
方蹊道:“嘉荫候之乱,有一部分起源于江湖,虽然罪魁青龙令主伏诛,青龙会也土崩瓦解,但是江湖之乱未平。而今的江湖门派一盘散沙各自为政,圣上,您是君王,自然知道这其中潜藏的祸患,所以…”
“所以你想团结各方势力,是吗?”
皇帝说罢,面无表情审视着方蹊。
方蹊低头:“是”
而后坚定对视,直言:“我想征得朝廷应许,成立一个维护江湖平稳的门派,虽然我才入江湖不久,可深知这事必须有人去做。圣上,江湖不是法外之地,如果没人出面维系,必将后患无穷。”
如果在此之前,有人当着皇上的面说,要在江湖另设权柄,他一定把这人拉出去砍了。
因为这话跟反叛朝廷没什么区别,但是当他亲眼见到方蹊等江湖恐怖的武功之后,偶尔也会想,以朝廷现今内忧外患的情况,和实力,可能真的需要这样一个助力。
毕竟江湖也是江山社稷的一部分,方蹊说的对,江湖不是法外之地,而他最希望担此重任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少年,拥有博爱之心的方蹊。
皇帝审视方蹊,从他眼睛里没找到一丝一毫的欲望,反而看到了无尽悲悯。
“好,朕答应你。”
方蹊欣喜行礼:“谢圣上恩典。”
“且慢!”皇帝伸手拦下他,严肃说道:“朕虽应允了你,但是要约法三章。”
如此大事,也的确该好好说道说道,匆忙定下只会依旧后患,方蹊道:“请圣上赐教。”
“第一,你所成立的门派,不可与朝廷衙门发生冲突。”
“这是自然。”方蹊点头应下。
皇帝继续说道:“第二,你要保证江湖在你的带领下,不能再发生青龙会这样事,不然唯你是问。”
看来皇帝被这事吓的不轻,也难怪,堂堂帝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这点虽有些不近人情,但方蹊也答应了:“好!”
“第三,………”
方蹊听完脸色一变,犹豫许久,为了江湖安稳,最后也答应下来。
天色将晚,方蹊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皇宫,手里除了无锋刀,还有圣上赐予他的宝物,此物象征了朝廷和江湖的联合,也象征了皇权的认可。
有些沉重,但方蹊还是接下了。
远远的,有一熟悉声音唤道:“方蹊”
方蹊抬头,见老张叼着跟枯草,正靠在墙根笑盈盈看着自己,便走有过去问道:“你怎么在这,不是领了圣上的赏赐享福去了吗?”
老张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油腔滑调说道:“嘿嘿,老子逍遥惯了,受不得太好的地儿,主要是没你在身边,总觉得不适应。”
方蹊调侃:“怎么?还想我封了你的穴位!”
“大可不必!”
二人说笑着远去,春将至,大地回暖,街头人群三三两两谈笑风生,方蹊背负着老头的希望,和对皇帝的许诺,行于江湖之上。
无锋刀,低头谱,再厉害的武器,也抵不过一颗博爱之心。
方蹊的故事到此结束,但无锋刀的传说还在继续。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