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通城传来消息,段玉良已经查清城中闹妖的事,并且他已打算将石群那小子归纳入玄机堂内。”庄严的声音缓缓的道:“看来他重建玄机堂的时日不远了。”
段良成道:“这下可好了,终于可以与他再过手了。”
“哦?你确定这对于你来讲不是一个坏消息?”
段良成回答道:“不但不是个坏消息,反而是一个极好的消息。”
“你到底打算怎么对付他?”
段良成道:“属下不敢有所欺瞒,我正是在等着他重建之后,利用玄机堂来将他置于永不翻身的地步。”
“这倒是有趣了,重建玄机堂是为了对付你的,你却还想利用玄机堂来扳倒他,实在是有趣极了。”那人脸上露出微微一笑。
段良成跟着笑道:“段玉良想要通过人与妖的合作重建玄机堂,这就是他最致命的一点,我要让他明白想要以这样的手段来完成自己的夙愿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既然你已经筹谋已久,那接下来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段玉良微微点头,面露喜悦的道:“这一次,新仇旧恨一并算清!”
疾风吹过,远山萦绕的云雾散开又重新聚集,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将要落下的枯叶上,滴答滴答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段玉良在处置完石钟山后带着石群准备赶往帝都面圣,尽管李宏毅将玄机堂的事全权交由他处理,但是因为石群的特殊原因他还是要去上报帝君。
孟一凡得知金胜光就是妖市的怪医后,便想跟在他的身边学些医术来救治阿七的花毒。段玉良也想将他纳入玄机堂中,不过眼前之事繁琐还未开口去说。
柳丁卯已经将失魂落魄的虔诚立追回,龙女此去定是下了决心,不然不会他们追了许久都不见任何踪迹。或是因为欺瞒身份惹她生气,或是因为其他种种,虔诚立一时想不明白。无奈之下只好先跟着段玉良他们回到帝都,毕竟身份已经败露,再滞留外地只怕突生事端。
一个是满脸愁绪的老头,一个是悠闲自在的怪医,一个垂头丧气的年轻人,一个脸如炭黑的大汉,一个气度超凡的公子抱着一只七彩的狐狸,还有一个魂不守舍的白面小子。一行人就这样乘船向北而去,同船之人看了好生好奇,这样的一群人凑在一起,互相不说话又互相很熟悉的样子。
段玉良站在甲板之上,寒风迎面吹来,柳丁卯赶忙取来一件袍子披在他的身上。金胜光在舱内看着不禁一笑,身边的石群低着头尚未从父亲的阴影中走出。孟一凡坐在他们对面,看着熟睡的阿七想着将来真有机会看到她重新变成人形。
虔诚立一个人靠在角落里,之所以不敢将自己的身份早些告诉龙女就是害怕她得知后贸然离去。现在倒是好,压根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留给自己,龙女已经消失的毫无踪迹。若不是段玉良咄咄相逼,他一定会再继续寻找,甚至可能追到东海去。但事情没有如果,只有他那特殊的身份带来的一副枷锁,将他牢牢束缚在此,随着段玉良回到帝都。
南通城北就是洪江的下游,这里地处平原,地貌开阔水势缓慢,沿着洪江向东不远就能拐道进入大晔唯一一条南北通源的金龙河内,船只转行北上,直到北宁城东的府河城,从那里下船不到两日便到了北宁帝都。
金龙河两岸皆是村落农田,偶尔有些乡民行走在田野之间,段玉良看着眼前悠然轻松的田园画面心里也是畅怀许多。想到在这宁静的背后还藏着段良成一双黑手,又不禁有些郁闷。从他离开夜丰已经一月有余了,仍不见段良成的踪迹,就好像他再次人间蒸发一般。无论如何此处回到夜丰,定要快速将玄机堂重建,然后找出段良成来,否则不仅大晔难有安宁,恐怕整个大地都会陷入妖魔的爪牙之下。
下船之后他们在府河城暂歇脚步,随后就直奔北宁而去。看到越来越近的城墙,虔诚立也是将心中的遗憾暂时放下,重新恢复了往日的状态,若是真的有缘难断,又岂在这一时半刻?不管怎么讲,他都是大晔未来帝君,面对着躲在暗处的黑手,他还需振作起来才好。
这一次回来就没人在城门处迎接了,段玉良在帝君那里请了特旨无须再向暗影护卫通报,将孟一凡和阿七顺道带进了自己府中。安顿好他们之后,亲眼看着虔诚立回到东宫,他才安下心来,好好梳理明日面圣时要说的话。
东宫之主离开已有半年之久,他能悄悄的走,却不能悄悄的回来。在他出现在东宫的那一刻起,就有消息传到了李宏毅耳中,不等他换好衣服,就有内侍前来传话。自知心亏的虔诚立只好匆忙的跟着内侍进宫去,来到延年殿外,他矜持的像一个七八岁的孩童,腰板挺直,面色冷静,虽有细雨落下却仍是纹丝不动。
等到传话的内侍出来,他才轻声轻步的进去。李宏毅端在床榻上,手里还拿着一封信件,看到虔诚立进来脸上先是闪过一丝疑惑,才是面如寒铁一般。
虔诚立叩首在地,道:“儿臣参见父皇。”
李宏毅居高临下,双目瞟着他的头顶,斥声道:“你这逆子,竟然擅自离开东宫,真以为朕是个老糊涂了,管不住你了?”
虔诚立在外可是意气风发,无所畏惧,可是见到高高在上的父皇时就变得乖巧起来,唯唯诺诺的道:“儿臣知罪,还请父皇责罚。”
李宏毅轻轻的哼了一声,怒声道:“哼,责罚,你知道这件事的后果有多严重吗,就该请罪责罚!你看看这些奏折,哪个是维护你的话,字字句句之中都透露着废立的心思,要不是朕念及你母后难产而去,早把你的太子之位给废了!”说着将堆放在一旁的奏折扔了过去,散落的奏折足有十七八张。虔诚立不敢抬头,只好轻轻的瞟了一眼。
“你可知道这些时日里朕派了多少人去找你?又知道朕心里有多担心你?倘若真的被人抓了把柄交到朕面前,你可让朕如何去面对你的母后?”李宏毅训斥道:“你小的时候任性顽皮也就罢了,整日里嚷着要学这样法术,那样武功也算了,可是你现在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来?”
虔诚立不敢抬头,轻声回应道:“儿臣心中....儿臣心中...”他想要说他不对大位有所兴趣,他只想学着书中侠客仗剑天涯,为民除害。可是他又不敢说,因为想要做到人妖两界的和平相处,他一定要身居高位,傲世天下才能有足够的话语权。
李宏毅道:“行了,你先起身吧,看在你出宫在外并未惹下事端,这次就先饶恕你!”
听到这话虔诚立心里当然开心的不得了,急忙谢恩道:“儿臣多谢父皇隆恩,多谢父皇隆恩。”
李宏毅道:“重责可免,但也轻饶不得,先罚你在东宫禁足三月,好好反省一下!”
虔诚立尚未起身,又叩首在地,道:“父皇若要责罚,儿臣有一建议比这好了许多。”
“放肆!”李宏毅双目如炬,一团怒火由心而起,喝斥道:“越来越没规矩了,出走半年连这点礼数都没有了?”
虔诚立急忙道:“儿臣不敢,请父皇恕罪,儿臣只是一时高兴就忘了礼数,这才冒犯了父皇。”
李宏毅一手托着额头,一手扶着后腰,脸上露出了愁苦之色,淡淡道:“你有什么好高兴的,说来听听。”
虔诚立道:“儿臣得知段大人正在重组玄机堂,儿臣想要化作臣民去段大人手下历练一番。”
李宏毅勃然大怒,起身道:“胡闹,你真的不想要你这东宫太子的位置了吗?”太子离开东宫下放军中,这件事看上去像是在锻炼太子,但实际上已有废立之嫌,想他当年被安排在玄机堂中,险些就与至尊之位失之交臂。若不是段玉良机敏,恐怕现在他也不过是个王爷罢了。
虔诚立道:“父皇息怒,儿臣只是想跟着段大人历练历练,并未有其他想法。”
李宏毅怒视着他,回想起当年往事,心中不禁打个冷颤。念他不知往事,怒气才算平缓,喝斥道:“你先回去,朕现在不想看见你,等你想好了再来!”
虔诚立本以为自己父皇会同意自己的请求,谁知道却惹得龙颜大怒,难不成父皇就愿意看着自己整日待在东宫之中无所作为?现在正是段玉良寻求贤良的时候,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实在可惜啊...想起之前在外的随意潇洒,真恨不得立马跑走。不过,现在他的身边已经多了两名护卫,形影不离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