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大笑道:“我活了千多年,才发现自己一直活在梦里,你说好笑不好笑?”
他笑的时候,眼角的细纹如刀刻深镌,平添沧桑。
笑声有几分歇斯底里的疯狂,让人感觉分外压抑。老实说丁冲并不想面对这位有些神经质的大叔。
丁冲无奈道:“我连自己是不是在梦里都不知道,岂不是更可笑。”
大叔板起脸骂道:“混帐!有什么可笑的!”
丁冲反唇相讥:“我为什么不能笑!”
中年大叔脸上杀机一涌,厉声道:“我一剑杀了你!”
丁冲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剑,淡淡道:“好吧,我不笑。”
心中早把这个变态的神经大叔祖宗十八代问候了八百遍。
大叔神色缓和不少,眼神依然不屑:“你连垃圾都不如。”
丁冲登时满面血红,怒发冲冠:“你说什么!“
大叔指了指地上这些尸块:“你比得过它们吗?”
开什么玩笑!丁冲登时说不出话来,他记得这狗日的大叔确实将尸修罗呼为垃圾。
大叔道:“你不过是一蝼蚁,境界低微,怎能体会我的感受。”
不用说的这么直白吧。丁冲气的捏紧拳头,而且你的狗屁感受,老子根本没心情体会。
大叔叹道:“独凌绝峰,四顾无人。我好孤独啊。”
丁冲沉默不言。
“咦!你怎么不说话?”
丁冲一脸悲愤:“我要说什么!”
大叔摇摇头,一幅孺子不可教的狗屎表情:“真不知光头小鬼怎么会将你这种人带过来。”
丁冲心中大骂,老子是被骗过来的。
丁冲沉吟道:“那光头小鬼叫什么?”
“紫生光。”
丁冲道:“如果我没猜错,紫生光应该境界和你差不多吧。”
大叔赞许道:“有点眼力。”
丁冲道:“那你怎么不找他玩,反而将自己关在石头棺材里。”
大叔目光忽然有些迷芒:“紫生灯是圣人,和我的路有些不同。”
“圣人?”
“能够超脱俗世跳出局外,芸芸众生之中,亿万年也出不了一个。这种人就叫圣人。”
丁冲随口敷衍:“你说的很对。”
“但是紫生光的出现也许是个意外。他本不该诞生的。”
“有道理。”丁冲老老实实配合他。
“你懂个屁!”大叔口气变的有些唏嘘,望着远方犹如神明的烛荒。
“这是个恶梦,烛荒的一个恶梦。这个世界的意志就是烛荒。我只能守卫它。如果有选择,谁也不愿意诞生在这样的世界。紫生光是最接近这个世界意志的人。”
丁冲好奇道:“紫生光叫我来这做什么,或者烛荒叫我来做什么!“
丁冲隐隐有些企盼。
大叔没好气道:“有东西给你。”
丁冲眼里发着光:“什么东西。”
“喂!小鬼,眼神不要这么露骨!”
丁冲心虚辩道:“我哪有。”
东张西望道:“那东西在哪?”
大叔叹道:“希望紫生光没有看走眼,等了这么多年,等来你这么个家伙。”
丁冲有些不乐意:“大叔,你这目光很鄙夷啊。我现在境界虽低,搞不好以后前途无限,而你的路已经差不多了。”
大叔对他的打击不留余地:“但是你的资质差啊,所谓的前途无限大概只是笑话。”
丁冲狐疑:“我的资质有这么差?”
大叔笑道:“我知道你有过奇遇,又在荒毒中洗练了一遍。但是资质与生俱来,天地刻印岂是那么容易改变。说你现在是中等资质,那都是抬举你。”
丁冲道:“有第一次奇遇,便会第二次奇遇,这种事谁又说的准。要给我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虽然丁冲好像一脸的不在意,但心底早已凉了半截。指望奇遇还不如指望下辈子投个好胎。
“让烛荒一直不肯舍弃的东西,一定很重要。但是你并不属于这里,若要从这里取走东西,无异于镜花水月,一场辛劳一场空。”
丁冲虚心请教:“那我要如何做!”
大叔忽然沉声喝道:“看着我的眼睛。”
喝声犹如惊雷,眼神如利剑。丁冲猝不及防心神竟为其所慑。
丁冲犹如雷击,呆立不动。大叔化作一道流光,冲进了丁冲的身体。
丁冲识海内虚虚荡荡,一片荒凉。此时却多了两个人影。
丁冲一开始吃了一惊,很快镇定下来。
“大叔,这是何意?”
“以我为媒介,你才能从这个世界带走东西。”
丁冲一笑:“怕是没这么简单吧。”
大叔打了个哈哈,冷冽的笑声配上略显神经质的表情,让人感觉有几分癫狂。
“我在这里呆的太久,如果有生离此地的机会,我当然不介意试一下。”
丁冲冷冷道:“但是我介意!你不觉得夺舍我这幅身躯,辱没了你的身分。”
大叔无奈道:“形势不由人,也只能将就一下下了。”
丁冲目光冷如刀锋:“我岂不是该感到荣幸。“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觉得,夺舍他的躯体,对他来说是一种恩典。
老实巴交的吴伏这么想,现在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大叔也这么想。
难道他生下来就欠了这个世界吗。
身为备身是他这三年的恶梦,也是他自卑的来源,而现在!他想反抗。
大叔静静看着他:“人有时候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也许会有违自己的初衷。”
丁冲接口道:“但是只要为了活下去,做什么都可以原谅。“
“聪明,只要你肯配合。我可以封印你的神魂,他日当有机会让你重见天日。”
丁冲断然拒绝:“不可能。”
大叔眼神转厉:“不识时务!我已经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寻死路,这却怨不得我。”
催动神魂之力向丁冲逼来。虚荡荡的识海,神魂力量激荡。
神魂战斗,丁冲虽然不曾经历,但是并不陌生。毕竟他有过两次神魂离体的经验。
神魂争斗,随心所欲,气象万千。四季风云万物皆在心念之间,强弱完全靠神魂强弱,与对神魂之力的理解。
原以为这是一场一边倒的战斗,丁冲竟然支撑了不少时间,打的有声有色。
大叔啧啧称奇:“你这小子!竟然体会到了神魂两相的境界,这是问鼎之后才有的经验,你怎么可能知道!”
丁冲大言不惭:“那也没什么难的。”
蛮身境神魂离体,而且觉醒了体悟,估计从没有前人,有过这样的经历。就是称之为奇迹也不过分。
大叔怒道:“那也没什么难的!臭小子,你懂不懂什么叫神魂两相。”
大喝一声:“峰来!”
平空坠然生成一座巨峰,流泉飞瀑,奇花异树,纤亳毕现。
丁冲神色凝重,手一招,同样喝道:“峰来。”
虚空中银光交织,瞬间凝出一峰。
不过这座山峰,只是一光秃秃石峰,细节全无。
两峰如流星交击,石峰瞬间粉碎,山峰余势未歇,泰山压顶之势将丁冲击倒。
大叔道:“老实说,我都有些不忍心杀你了。你资质虽差,神魂方面竟是个天才。”
看着山峰轰轰落下,大叔道:“一切都结束了!”
“谁说结束了!”丁冲气息跌落,神魂都缩小了一圈。
“你竟然还没有死!”大叔语气难以置信。
“你我之间的实力,有着天壤之别。你再坚持也不过一死。放弃吧!”
“休想!”丁冲目光中有着难言的执着。年幼时乞讨时的经历,在岛上被人嘲为废材的时光,浮光掠影从眼前闪过。
丁冲大叫道“有本事今天你就将我的神魂打散!否则我必让你神魂俱灭。”
中年大叔面无表情:“你没资格说这种大话!小鬼!”
伸手一指:“天行剑术一戮神一击!”
虚空中剑光一闪!
丁冲应剑而倒。
这一剑是特意为神魂之战而准备,他原本以为这次用不上了。
大叔冷冷道:“能死在这一剑招之下也算没有委屈了你。”
丁冲声音响起:“老贼!别说大话,小爷爷我还没死。”
大叔失声道:“怎么可能!”
眼中怒意渐炽:“天行剑术一戮神二式!”
此剑术神妙,丁冲躲避不过,又是中剑而倒。
大叔凝神看着前方,果然丁冲又踉踉跄跄爬起来。
丁冲神魂虚弱已极,仿佛随时会消散。形体也大大缩水。
但他还在笑,骄傲大笑,一指对手:“这一剑招确实高明之极!刺蚊子苍蝇还算马马虎虎,要想杀人,难堪大用。”
中年大叔眼里似要喷出火来:“天行剑术一戮神三击!”
“小爷爷我…”
“元光追命大九式,第一式“
“你杀不死我!”
……
“斩魂七绝,第七招。”
“废物剑招!你这一千多年就想出了这么些破玩意!我都替你不值!”
大叔阴沉似水,丁冲还在大放厥词。
丁冲此刻只有拳头大小,像颗火苗似的恍恍惚惚。但是无论大叔处心积虑想尽办法攻击,他就是阴魂不散。
大叔突然道:“我看出来了!”
“你这老变态能看出什么来!”
大叔笑了笑:“太阴玄魔体,外魔不侵,神魂不死。想不到你竟然拥有这种体质。有得必有失,难怪你的资质会如此不堪”
丁冲怒道:“笑什么笑!既然知道我是太阴玄魔体,还不快放了我。”
“休想!”大叔道:“我现在就去掌控你的身体,这具身体还不是太差,正合我意。”
“老狗贼!”
大叔手指一弹,十余道亮晶晶长索将丁冲捆了个结结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