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越是私生子,本是见不得光的出身,但他这人还有几分运道,会逢迎又能办事,得了乔权任的青睐。
乔权任给他谋了个五城兵马司的差事,后来更是一步步的给他托到了五城兵马司都指挥使的位置。
乔越自然投桃报李,唯乔权任这位兄长马首是瞻。
他得了手下的回禀,说督监院的人往乔府的方向去了,当下点齐了人马也赶了过来。
“大哥,这是出了什么事?督监院的人怎么将您的书房给围了起来?”
乔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乔权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刚才在气头上,他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个问题,现在乔越问了出来,他也冷静了几分。
联想到许宴从督监院带走的那几名内阁属官之中,有两个是他的属官,瞬时便冷下了一张脸。
也不再吩咐人往里闯,拉过乔越在他耳边小声吩咐道:
“一会儿里面的人出来,无论他们拿着什么东西,都要抢过来!”
乔越一听就变了脸色,小声问道:
“大哥的书房中当真有见不得光的东西?”
“书房里自然也有些不能为人所知的东西,但也不是什么致命的把柄,怕就怕他们带进去了什么东西再带出来,这可就关乎全族性命了!”
乔越倒吸了一口冷气。
“大哥可是得罪了这个许宴?他不也是陛下一手提拔起来的?何故要陷害您?”
“咱乔家人处事向来圆滑,我何故去开罪于他。但他此番来势汹汹,就怕是有备而来啊!”
俩人说着话的功夫,院门口又传来了动静。
刚刚还紧闭着的院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二十多名穿着黑色劲装的督查使快步从里面走了出来,分列两队立于道旁。
乔越立即去吩咐自己带来的五城兵马司的手下,他怕乔府出事,带来的人也不少,足足有三百来人。
只是这院子里面不够大,并没有让人都进来,跟在他身后的也就五六十人。
他五城兵马司的士兵比起督监院的督查使自然是差了不少,好在他今日做了准备,外面已经布置了弓箭手。
他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是因为背靠着乔权任这棵大树,他一个私生子才能混到如今五城兵马司都指挥使这个位置。
但凡乔权任这个家主出了事情,即便乔家其他人接手了乔家的势力,他也定然再无出头之日。
所以他愿意为了乔权任擅自调兵,只要乔权任不出事,他即便事后被问责,乔权任也能将他保下来,大不了就是调去别的地方委屈几年。
这片刻的功夫乔越已在心中下定了决心,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督监院的人带走任何的东西。
这会儿的功夫,一身朱红官服的许宴已经从院内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安义,还有几十名督监院的督查使。
乔权任迎上前去冷着一张脸却已不见了之前的愤怒之色,开口质问道:
“许大人好大的威风,竟然敢带人擅闯我的府邸!”
许宴眯着狭长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乔大人,本官是奉陛下的旨意办事,金牌在崇政殿的时候就给您跟内阁的几位大臣看过了,难不成乔大人是想让我再将金牌请出来一次吗?”
“许宴,杨州奏疏丢失案跟本官没有关系!”
“乔大人,有没有关系您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得看证据,最后是陛下说了算的。
我带人来搜查也是照着规矩办事,现在我搜查完了,要走了,您还是让人把路让开的好!”
“路我可以给许大人让开,但您刚刚从书房中拿出来的东西,不能带走!”
“乔大人,您也是追随陛下多年的老人了,我督监院这些人都是陛下亲手栽培出来的,这么多人对陛下的忠心不比您少,自然不会有人栽赃嫁祸。
不该拿的东西我也没动,我让人拿的都是跟杨州案有关的物证。
乔大人若当真问心无愧,自可到陛下面前分辨清楚。”
话音一顿,许宴狭长的眼角扫向乔权任身后的乔越,冷笑着说道:
“五城兵马司的都指挥乔越乔大人!
你带着这么多五城兵马司的人过来是要意欲何为?
把路让开,我就当今晚没看到你,否则的话……”
“欺人太甚!许宴,当真以为我乔家会怕了你吗?
把东西留下来,否则你们今天一个人也别想出去!”
乔越说完,对着身后挥了挥手,院墙之上瞬间闪出一排人影,手中皆举着劲弩。
“乔大人未免太高看自己和自己的手下了!”
许宴满是不屑的扫了一眼乔越,狭长的眼睛看向乔权任,尖细的嗓音说出的话却冰冷又充满压迫之感。
“乔大人!
乔尚书!
乔大学士!
你当真敢动手吗?
要知道这事情肯定是要闹到陛下面前的,你也应该清楚五城兵马司的这些人是伤不到我。
今日他们要是不动手,我还能假装没看见他们。
倘若他们有一人动了手,我一定会在陛下面前分说个明白!
本官是奉旨办案,乔大人却是敢私掉五城兵马司的兵马。
这可是守卫盛京城的兵马,不是你乔家养的私兵!”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一步步的往前走。
他本就生得高,俯视着乔权任,步步紧逼。
终于在他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乔权任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额角上已是冷汗涔涔。
许宴的最后一句话点醒了他,乔越带来的是五城兵马司的兵,不是他乔家的私兵,今日但凡动了手,那他们乔家怕是就要被扣上谋反的帽子了!
此时乔权任内心十分挣扎,若是放了许宴带着人和东西离开,他还有到陛下面前分辩的机会,关键还是要看许宴找到的物证是什么和陛下对自己的态度。
若是强行将东西抢过来,到时候许宴交不了陛下的差,自然会将乔越私调兵马的事情说出来。
刚刚还跟乔越吩咐务必要将东西留下来,可他现在自己先犹豫了起来。
他并未曾见过杨州送上来的奏疏,这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只要嘉明帝肯信他!
对,只要嘉明帝肯信自己,就绝不会看着自己蒙受不白之冤的,所以一定不能让陛下的心中更多了一颗怀疑自己的种子。
乔权任想通此节,咬了咬牙,往后又退了一步,对着许宴行了一个拱手礼,道:
“许大人,是本官一时糊涂,冲撞了大人,我这就让他们都退下,还请许大人不要食言!”
说完又上前两步,走到许宴身边小声说道:
“许大人,本官绝对没有藏过杨州的奏疏,可否透露一下,您到底在我书房之中找到了何物?
许大人若是愿意帮本官这一次,将来乔某必报此恩!”
许宴不由得挑了挑眉,这位乔大人当真是软硬兼施啊!薄唇清吐出四个字
“奏疏、账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