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是您做的吗？”
中午的时候，巴德利跑来问道，毕竟金克斯的行踪还是他告诉夏灯的。
而夏灯对此已有所预料，他咽了口红茶，说道：“你可以认为是我。”
巴德利张了张嘴，还是没把他是怎么做到的问出口。
这一刻，他只觉得苦涩，已经彻底弄不懂伯爵的这两个孩子了，明明还可以算作他看着长大的，明明他们曾经都可以说是手足情深的。
究竟发生了些什么？莱特为何想杀死夏灯？
他们从小到大，一同玩耍，一同挨骂，一同欢笑的经历难道都是假的吗？
巴德利为伯爵大人感到悲哀。
夏灯揣摩着他的心态，他虽然和巴德利说过他的打算，也明确告诉过他自己会进行反击，但是其中的具体操作流程，却是他本人也未必能够料到的。
如果没来得及激发生命种子，他会以常规的陷阱，下药等方式针对莱特一方出手，但在那种情形下他可能只有一次机会，之后就得准备提前逃亡了。
而在激发生命种子后，加上能否和激活的精神力之间进行配合，同样可以分出多种情况。
这方面是他自己都不可能提前规划好的，也就更加不可能告知巴德利了。
起身走到窗前，夏灯看了看窗外的天气，看着那汇聚的云层，回头问道：“你希望我停手吗？”
沉默片刻，巴德利却是摇摇头，“我又有什么资格插手呢？只是您既然不愿意告诉我原因，我恐怕也只能坚守自己的职责了。”
“那样就足够了。”夏灯重新看向窗外，感觉这雨一时半会儿怕是下不起来，说不定得等到明天了。
夜晚，主堡中，哐当哐当的金属摩擦声在狭长的走道中响起。
那是被派来盯梢的德莱文和谢非特两人。
因为莱特的眼线大部分还在审讯室里，现在城堡内日常换防的人都不属于他们一方。
为了盯住夏灯，同时防备它可能的同类，他们被派来执行这个任务。
越过一处拐角，他们遥遥盯着夏灯的房门，只是门口的巴德利，让他们一直望而却步。
“唉，这家伙，真有够死板的。”德莱文忍不住小声嘟囔。
谢非特在一旁说道：“他是菲欧娜夫人的人，当初是作为斯克罗多夫侯爵家的侍从，随夫人一起来到东堡的，资历可比我们老多了。”
“但他不是庞加大哥的对手，有什么可高傲的，再说莱特大人可是伯爵的长子，迟早要继承这一切，提前效忠有什么不好？”德莱文依然愤愤不平。
“说起来。”
他继续说道，“上次那个怨灵未免有些太强了，我们和庞加大哥一起上，都只能勉强牵制它。”
说到这个，谢菲特的神情也不太好，反映到他的语气上，也就有些冷淡，
“我们没办法以杀死它为前提动手，那个老巫婆又在分心制造行尸，把我们耍得团团转。”
“巫师，真是一群面目可憎的怪物，应该绑上火刑架才对。”
“哼，要不是怨灵失控，我们现在也不会这么被动，那个老巫婆也是的，平时看上去神秘兮兮的，关键时候却连自己制造的东西都搞不定。”德莱文抱怨着。
他们以各自的生物力场，约束声音的传播范围，所说的这些话却是只有相互间能听到了。
夏灯的房间里，墙上的八角灯绽放出清冷的光辉，映照出空无一人的室内。
窗台上，半开的窗户外时有劲风刮过，强风吹拂中，却是在某个瞬间推开了窗门，刮进了室内。
床上的床单被子被吹得猎猎作响，墙上的八角灯也被吹得晃动，让灯光产生了扭曲，也让窗台上的某个隐藏事物露了行迹。
与环境完全融为一体的迷彩没有跟上扭曲的灯光，露出了一点色相与轮廓。
那是一个圆球状的事物，有着拳头大小，表面被一层黑皮覆盖，只在前端时不时向着左右开合，露出里面墨绿的眼珠。
眼珠的两侧还有着一对扑扇着的黑色翼翅，外形酷似蝠翼。
这只未知的生物，眨巴着自己菱形的竖瞳，不断扫视着房间内的一切。
“居然不在么。”寄居在其中的精神这么想着，然后向外传递着信息。
主堡外，不时可见一只只类似的小生物，躲藏在川流不息的劲风中，遥遥地观测着一个个窗口。
只是主堡的窗户确实多了些，这些未知的监测者数量仍显不足，只能用距离和运动来保证覆盖更大的范围，保证没有太多的遗漏。
位于主堡一层的大门外，仍然是黑色斗篷罩身的因赞尔，躲藏在夜色中一边操纵着蝠翅怪眼的生物，一边微微叹了口气，“我什么时候给凡民做过这种事？
她一连不停的哀叹着，同时也不放松地盯着主堡内外。
主堡的四层，夏灯同样一身黑衣打扮，此时他正站在莱特的房门外不远，神色阴晴不定。
他此刻真的很想直接杀了莱特，却又对自己的想法并没有把握，哪怕不久之前刚蹲在莱特窗外不远，在风中察觉到了某些异样，让他猜测那个老巫婆极有可能已经出手。
在莱特当前人手不足的情况下，又要防备金克斯的事情再度发生，又要揣测自己这个怪物是否拥有同类，他能做的事情极为有限。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监视城堡出入口和自己，可他又没有足够的人手去做这件事，所以他只能拜托老巫婆。
也只有超常规的力量，才能代替如此多的人力。
可老巫婆出手归出手，她真的有可能离开莱特身边吗？
又或者说什么样的距离才算是她真正离开了莱特身边？
而且现在他虽说不再惧怕骑士了，但怨灵却始终是个威胁，纵然它已许久不见。
内心挣扎了一番，勉强压下自己的冲动，夏灯不断告诫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然后缓缓退入阴影里。
既然不能除掉主谋，就只能先捡些利息尝尝了。
有如一个黑色的幽灵般，夏灯无声无息的行走在曲折的通道中。
不久，他就找到了德莱文与谢非特的身影。
之前，在莱特窗外监测他的房间动静时，因为精神上感受到了风中传来的异样，夏灯就折返回了主堡内，结果离得老远就发现了二人。
毕竟对方的行迹是如此明显，一直都在他的房门附近徘徊，这就让夏灯察觉到他们是被安排在主堡内监视自己的。
只不过当时他还没有下定决心，所以并没有打草惊蛇。
而现在，对于送货上门的两人，他表示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