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个大阴天,外头风呼呼吹。
钟姨一早起来烧炉子,又给苗苗汰脸扎小辫。
苗苗收拾得干干净净想去叫小婶婶,被钟姨招呼了回去。
“让你小婶婶再睡会儿,这些天忙坏了,”钟姨牵着小丫头去灶披间,“钟奶奶给我们小苗苗烧好吃的。”
苗苗懂事说好,陪着钟姨升炉子和面粉,当个小帮手。
厨房一阵响,炉子升起来暖了许多的。
钟姨把昨晚剁好腌着的肉沫拿出来,准备烙馅饼做早饭,边做边起锅烧油,擀一个饼下一个。
苗苗踩着小凳,抓着双筷子搅鸡蛋,“钟奶奶苗苗的鸡蛋好了!”
“好嘞,可真能干,”钟姨接过鸡蛋,筷子给饼开个口,往里一灌。
这还是小思教她的,叫鸡蛋灌饼,吃起来喷喷香。
苗苗馋得流口水,一个出锅就围着想啃。
“凉一凉才能吃,嘴巴烫破了。”
说完,外边送食材的闫家人来了,熟悉了才晓得,食材都是从一个酒楼送来,反正那边要采购一起买了,再挑最好的送到闫家,送到这里。
钟姨乐呵呵提了菜跟肉进来,羡煞弄堂里一群人。
今朝有一只老鸭子,炖个萝卜老鸭汤正好进补。
冬日进补是沪市人必不可少的环节,一立冬就要吃点好的。
想着许思爱吃冻豆腐,钟姨又去堂屋找,半天没找到最后一块。
“嘿,我豆腐呢…… 哪能长脚跑了。”
苗苗抱着比脸还大的鸡蛋灌饼,咯咯笑,“豆腐跑了。”
楼梯上响起脚步声,钟姨不晓得闫峥昨晚回来了,头也没抬就说,“小思奇了怪了,流氓阿飞胆子肥了偷到咱家来,豆腐都不见了……”
闫峥正抬手理着袖子,闻言说,“昨晚回来迟,我饿了就吃了。”
“诶哟,闫峥回来了,”钟姨一拍大腿,眼睛瞪老大,“那豆腐冻得邦邦硬,咋能吃,小思说你昨天不回就没给你做饭,下趟还是多做点菜,你回来热一下就能吃。”
闫峥淡声说,“无事,往后我有空都会在家的。”
钟姨心想感情好,多回来好,“那成,小思还没起啊?这些天累坏了吧,你忙她也忙练舞练得辛苦。”
闫峥说,“不用叫她,她昨晚洗澡滑到了今天不能去那边。”
“啊,摔哪了严不严重。”
闫峥说擦过药了,他出去一趟中饭就回来。
钟姨赶忙说好,给装两个鸡蛋灌饼,不耽搁他事。
……
许思一觉睡到快十点,醒来时浑身都酸疼着。
脚踝处肿胀得疼,突突跳。
“小婶婶,你醒啦~”苗苗趴在床边,她一醒就乖乖看着她。
许思揉揉她脑袋,“醒了。”
“闫叔叔说你摔倒了,痛痛,”小丫头皱起眉,满脸担心。
许思慢慢坐起,“过两天就好了。”
她看一眼腿,闫峥应该又给擦过药,重新用绷带包起。
“你……闫叔叔呢?”
小苗苗想想,“闫叔叔去忙,中午回来吃饭。”
“哦,”许思脸上挂着笑,好像早上他走的时候是跟自己说过,还以为是做梦呢。
“晓得啦,”许思捏捏苗苗肉乎乎的小脸。
苗苗跑到床尾把她衣服抱过来,她换了衣裳吃了半个鸡蛋灌饼。
吃饱打个电话给姚荟,想让她同万老师讲自己要休息两天。
姚荟说,“闫峥一大早就打电话讲了,我还在困觉哩,怎么了,腿摔着了,严不严重啊?”
许思说,“不严重呢,就洗澡滑了下,消肿了就成。”
“不成,迟点我过来瞅瞅你。”
许思‘啊’一声,“妈,我真没事……”
姚荟不由分说,“有事没事我瞧瞧就晓得,正好闫峥回来我非得训训他,一天天在那劳什子商检局,不晓得好好照顾媳妇,小思你别怕哈,妈这就打电话叫老王接我。”
“诶……妈,我,我……”
“啪——”
电话已经被挂了,许思风中凌乱。
婆婆好像要来帮自己出气了!!
可是她跟闫峥已经讲开了呀!!
要命……
……
姚荟做事叫一个风风火火,电话一挂就拨去老王那。
“快点,马上过来送我去象牙巷。”
老王随叫随到,吭哧吭哧就把姚荟送过去。
姚荟挎着小包,跟钟姨打个招呼,“钟姨啊。”
钟姨哟一声,“夫人来了。”
“都说不要叫夫人哩,咋几个现在是好姊妹,叫阿荟哩。”
钟姨可不敢,呵呵笑,“咋这辰光来了,正好可以一起吃中午饭了,小思在家里呢。”
姚荟心疼说,“可不就是来看她的,昨晚摔着了?”
钟姨点点头,两人站灶披间门里说话。
姚荟说,“都怪闫峥哩,腿一好就不顾家,你给我说说他今天没回来了!”
这一点上,钟姨跟姚荟站一条战线,都希望闫峥天天回来陪小思。
一听立刻就告密了,“好些天呢,前头都三天没回来。”
说着还伸手比了个‘三’,煞有其事。
钟姨叹气说,“走的那天小俩口好像还拌嘴了,反正小思这些天心情都不咋好。”
“闫峥要死哩,臭脾气茅坑里的石头,敢跟媳妇拌嘴啊,”姚荟气得邦邦捶了下灶台,话匣子收都收不住。
“气死个人,晓得自己有风流债还不加倍对媳妇好,去治腿那些天,给小思都急哭了,小思那孩子眼圈一红我就心口疼,问我要两人掰了还同她好不好。”
姚荟想起来又难受了,这么贴心的好孩子,给自家儿子整的,闫峥以前会气她,现在结婚了气媳妇,太过分了。
钟姨倒不晓得有这一出,眼睛也红了,“小思咋还想这个。”
两人交头接耳,以为说的小声,其实门外都听清清楚楚。
楼上水喝完了,许思正好慢吞吞下来倒水。
闫峥又踩着中饭的时间回来陪她。
两人一个站院里,一个站楼梯上,互相没瞧着。
闫峥脸黑了又黑,心疼了又疼。
几步走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