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侯府,温嘉月便开始着手清点嫁妆和聘礼。
她有一个单独的小库房,成亲一年了也没放多少东西,现在将嫁妆和聘礼放进去,倒也显得满满当当。
正清点着,有丫鬟前来禀报:“夫人,三姑奶奶和小公子过来了。”
她们娘俩怎么过来了?
温嘉月思忖片刻还是点了头:“让她们进来吧,记得备份云片糕,耀儿爱吃。”
丫鬟领命离去。
不多时,沈弗念牵着王成耀走了进来。
王成耀扬声道:“舅母!”
温嘉月摸了摸他的头,看向沈弗念:“三妹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你这里这么大的阵仗,我当然好奇了,”沈弗念哼了一声,“怎么,不欢迎我?”
温嘉月客气道:“自然是欢迎的。”
沈弗念这才满意点头,闲聊似的问:“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你那个吸血的娘家人竟也舍得给你?”
“嫁妆和聘礼本就是我的东西,”温嘉月淡然道,“她们不给也没用。”
沈弗念倒是真的对她刮目相看了,啧啧感叹。
“生个女儿真是有底气了,以前你如此谨小慎微,不会是在做戏吧?”
温嘉月自嘲一笑:“做戏……我靠做戏得到什么好处了?”
谨小慎微一辈子,最后还不是落得个被人毒死的下场,连女儿也没能保护好。
眼眶顿时变得湿润,温嘉月轻轻擦了擦眼角。
正巧丫鬟送了点心过来,她朝着王成耀道:“耀儿来吃点心吧。”
谁知王成耀却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舅母,我不吃点心。”
见儿子这么乖巧,沈弗念顿时心花怒放。
虽然儿子没瘦多少,但是这段时间的坚持果然是有效果的,起码不嘴馋了。
她大发善心道:“今日娘亲允许你吃两块。”
王成耀眼睛都亮了:“多谢娘亲!”
他抓着云片糕便往嘴里塞,神色珍惜,动作却狼吞虎咽的。
温嘉月诧异地问:“怎么不让耀儿多吃些?”
沈弗念捏了捏儿子胳膊上的肉,叹气道:“这么胖,吃什么吃。”
她自言自语道:“这都过去两个月了,为何耀儿一点都没瘦?”
温嘉月顿时反应过来,怪不得这两个月王成耀时不时地过来找她,原来是馋点心。
王成耀怕舅母将秘密说出来,口中的食物还没咽完便说道:“我可没有偷次登西!”
他说得口齿不清,碎屑也喷了出来,沈弗念不忍直视,嫌弃地递给他一杯茶。
“着什么急,狼吞虎咽的,慢慢说。”
王成耀咕嘟咕嘟喝完一整杯,这才重复了一遍。
“娘亲,我可没有偷吃东西,不信你问舅母!”
他期盼地看着舅母,小胖脸上全是哀求之色。
温嘉月轻咳一声,心虚道:“是啊,耀儿很乖的,从来不偷吃东西。”
全是她主动给的。
沈弗念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你一直在坐月子,哪能知道他有没有偷吃?”
温嘉月笑道:“那倒也是。”
她赶紧岔开话题:“你来这里就是看热闹的?”
“不然呢?”沈弗念斜她一眼,“我再骂你几句?”
王成耀扬声道:“娘亲不许骂舅母!”
沈弗念两眼一黑,抬起手道:“你个兔崽子,帮舅母不帮亲娘是吧!”
满月宴的时候也是,居然维护起温嘉月了!真是白养了!
王成耀下意识缩了缩脑袋,见巴掌没落在自己身上,赶紧跑远。
温嘉月蹙眉道:“不要总打孩子。”
上辈子,王成耀启蒙后挨的打更是数不胜数,那时她只觉得痛快。
这辈子他应该不会再欺负昭昭了,温嘉月便将他当成亲外甥看待了。
沈弗念将儿子抓过来,狠狠地戳了几下他的脑门。
“你啊你,真是不省心!”
温嘉月摇了摇头,继续清点东西。
教训完儿子,沈弗念四处张望了下。
“怎么不见我大哥,他不是跟你一起回娘家了?”
温嘉月也没太关注,回府之后他便消失了。
她淡淡道:“兴许去书房了吧。”
沈弗念啧了一声:“兴许……你对我大哥可真是不上心,小心被别的女人抢走。”
温嘉月自嘲一笑:“迟早的事。”
沈弗念一脸见鬼的表情:“我真是搞不懂你了,居然还有主动把自己的男人往外推的。”
温嘉月神色不变,反而扬起一个笑。
“你不是一直嫌弃我的出身吗,给你换一个身份更高贵的大嫂,你不是应该高兴吗?”
沈弗念撇撇嘴:“有什么可高兴的。”
温嘉月兴致勃勃地问:“若是真的换成了那些高门大户家的小姐,你会怎么想?”
上辈子她缠绵病榻的时候,沈弗念一直都没有露过面。
没有落井下石,也没有雪中送炭,她倒是有些好奇她那时的想法。
沈弗念真的看不懂她了,哪有人这么盼望自己的男人娶别的女人的!
她深吸一口气:“你真是有病!”
说完便赶紧带着儿子走了,仿佛走得慢点就会染上疫病似的。
温嘉月也觉得她莫名其妙,随便问问怎么了?
清点完嫁妆和聘礼,温嘉月没将嫁妆里的首饰放在库房,而是放进了妆奁里。
以后她会常戴,就像娘亲还陪在她的身边。
虽然……她从未见过她的生母。
但是她想,拼了命也要将她生下来的娘亲,一定很爱很爱她吧?
可惜自从出生之后,她从未感受过真正的爱。
父亲和继母的爱是虚伪又功利的,沈弗寒对她的爱是她幻想出来的,全都是假的。
温嘉月抚摸着一支珍珠簪子,触感冰凉,但是心底却涌现出无限的暖意。
“你在做什么!”
忽的有人冲了进来,直接将她手里的簪子夺走。
温嘉月怔愣抬眸,对上沈弗寒严肃又紧张的神色。
她下意识回答:“我只是看看我娘给我的簪子,侯爷怎么了?”
他顿时松了口气:“没什么,我以为……”
他刚进门便瞧见簪子的末端闪着幽微的光,离她的手腕只有几寸的距离。
温嘉月转过弯来:“你不会以为我要自戕吧?”
她认真道:“好不容易活一次,我才没这么傻。”
沈弗寒不动声色地望着她。
温嘉月将簪子拿回来,收进妆奁,假装漫不经心地开口。
“侯爷,若是有一天我真的死了,你能不能为了昭昭,晚几年再另娶佳人?”
“不会。”
温嘉月轻声问:“不会另娶?”
想想也是,沈弗寒性子冷淡,想要捂热他的心,连金尊玉贵的长公主也需要三年时间。
现在他对长公主或许只有些许好感,远远没有达到想要娶她的地步。
但是男人惯会虚情假意,现在说不会有什么用?
温嘉月自嘲一笑,觉得自己问了个傻问题。
她岔开话题:“四弟那边还好吗?”
沈弗寒沉默了下:“今日林婉婉去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