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灿皱了皱眉,“为何提起绮罗?”
陈琬琰淡淡一笑,“因为你最爱的女人是绮罗。你与她在这里住过的吧?每个房间里都是你为她准备的衣裙和胭脂。或许白樱就是因为看懂了你,绝望之下,才由爱生恨,想要对你赶尽杀绝。李鸿灿,别总是装出翩翩深情的样子,你想要的永远是称霸天下。而我,只相信雪云鹤……”
李鸿灿意味十足地扫了她一眼,“没错,我与绮罗确实逃难来过这里,只可惜那时,这里只有一池温泉水。我用十年的时间,在这里修建了木楼,将它打造成绮罗喜欢的样子,每个房间都放了绮罗喜欢的衣裙和胭脂。可惜,她永远不会再来这里了。”
“既然这里留着你与绮罗的回忆,就更不应该将岩柏引到这里。你永远不要小看岩柏,他远比你想象中难缠。若是一旦我们没能拦住他,让他上到这里,你为绮罗所做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李鸿灿叹息一声,转过身,目光扫视着整个庭院,“这里已经不仅仅只是绮罗的回忆,今日你与大家来到了这里,这里就留有了更多的回忆。我同样珍惜。”
陈琬琰真不想再与这个男人胡扯下去,转身就走。
李鸿灿一把拽住她。
陈琬琰正要发飙,李鸿灿急忙道,“带你去看看岩柏的进攻。”
不等陈琬琰应声,他手一圈她的细腰,直接带着她向庭院外掠去。李鸿灿带着陈琬琰飞上外面一棵高大的松柏树上,二人站在树梢往下望。
陈琬琰看到,在他们爬上来的那条窄道上,霍老鬼手持双戟,一夫当关万夫莫敌。岩柏的人攻上来,只能一个一个地跟霍老鬼打。被霍老鬼打下,直接跌入万丈深渊。
岩柏的人从下面射箭,霍老鬼一个翻身,直接从台阶上跳下,他脚踏在峰壁,飞快地向另一处山峰飞去。
岩柏的人自然不甘示弱,直接尾随杀去。
李鸿灿轻轻道,“霍老鬼去的那个山峰叫‘千钧台’,虽然陡峭,但峰顶略平,足够大家打一场的。你回木楼,我去会会岩柏。”
李鸿灿说完,直接携着陈琬琰飞下松柏,身子一转就朝千钧台掠去。
陈琬琰紧跑两步,站到崖边,侧身向千钧台望去。
“不必担心,岩柏即便人多,也不能将主子怎样!这里是他的地盘,七公主且安心。”程烈阳的声音突然响在耳侧,陈琬琰急忙回头,就看到程烈阳不知何时站到她身后。
“我不是担心他,我只是觉得有些怪怪的。岩柏也不傻,这样的险境,他不可能将二十万大军都拉来,咱们这样一对一地跟他打,要打到会时候才能将他二十万大军消耗完?”
程烈阳一笑,“不会太久,岩柏比主子还急。晚膳已做好了,七公主进去用膳吧!”
陈琬琰眼眸一瞟,看到南宫燕燕和月媚娘都已站到庭院门口等着她。
陈琬琰对他点点头,“我去用膳了。”说完,她脚一抬就走。
片刻,她又顿住脚,转身,“程公子可有看到小九和金龙卫?”
程烈阳点头,“他们应该都去了千钧台。”
陈琬琰颔首,“多谢。”
用膳的时候,只有陈琬琰和南宫燕燕、月媚娘三人。程烈阳也不见了人影。
陈琬琰乌目闪闪,“他们都去了千钧台,霍老鬼将岩柏的人都引到那里,咱们用过膳,要不要去看看?”
南宫燕燕一看陈琬琰闪闪发光的眼睛,就知道她的好奇心又上来了,不由哼一声,“七公主精力旺盛,我和媚娘都累了。七公主要去便自己去,我们听主子的,回房休息。”
陈琬琰眨眨眼,“你们就不想看看你家主子怎样戏耍岩柏?‘
“不想。”南宫燕燕和月媚娘同时摇头,“七公主觉得那血流成河的景象很好看?主子能将岩柏引到千钧台,就是不想让他攻到这里。七公主就别看热闹了,浪费了主子费心相护之情。”
陈琬琰一下子放下筷子,“他们在外面杀人,咱们在楼里睡觉,你们能睡的安稳?”
月媚娘心里突然来了气,“七公主能不能别让主子操心了?你就安心待在这里,要相信他。”
陈琬琰瞧着月媚娘一脸的嫌弃,抿了抿嘴,拿起筷子又吃,故意撇嘴,“程烈阳做的饭真难吃。”
月媚娘气的眉一横,伸手就来夺陈琬琰的碗,“难吃,你还吃的那么多!”
陈琬琰直接身子往后一仰,一手拿着碗,一手端起一盘牛肉站起身就往二楼跑,“我去楼上吃了,吃完睡觉,别打扰我。”
陈琬琰进到房间,用脚勾上门,直接将碗和盘子放到桌子上,脸上的笑容便沉下来。
她直接走到后窗推开窗户,探出头往外看了看,心里有了数。
房门一响,陈琬琰身子一闪就坐到桌子旁。
南宫燕燕推开门,手里还端着两盘菜,“七公主不会生气了吧?你也知道她与程烈阳的关系,你说程烈阳做的菜不好吃,不是直接打她的脸吗?”
陈琬琰一边往嘴里扒拉饭,一边嘻嘻笑道,“玩笑话她都听不出来吗?瞧她方才变脸比翻书还快。”
南宫燕燕笑着将盘子放到桌上,“我陪七公主一起吃。”
陈琬琰笑笑没说话。
南宫燕燕这是来监视她的?
她和月媚娘对她的态度改变实则太快了,虽然她们也算经历生死,但也没到让她俩这般时时小心时时讨好的地步。
只能说,是李鸿灿刻意让她们这么做的。
陈琬琰面上丝毫不显,但心里却警惕起来。
晚膳后,南宫燕燕和月媚娘也各自回房休息,陈琬琰躺在床上侧耳倾听,直到三更,李鸿灿和小九等都没有回来。她再躺不住,推开后窗,身子一猫就从窗户里蹿出来。
血红绫载着她出了木楼,空气中有一丝波动,陈琬琰并未察觉。
千钧台是一处绝壁平台,上面积雪甚厚,陈琬琰方一靠近,就听到刀剑惊鸣声,浓重的血腥气在冷寒的空气更加浓重。月光将整个千钧台映的如同白昼。
岩柏果然被吸引到千钧台来了,竟然有两千多人在厮杀。
可陈琬琰惊恐地发现,与岩柏带来的高手厮杀的根本就不是霍老鬼和李鸿灿等人,而是一群高大的雪人。
对,就是雪人。
他们体形巨大,具有人的模样,手里拿着大刀,动作灵活,力气极大。几乎手起刀落就能砍死一人。而岩柏带来的人砍在他们身上,只不过是削去一块雪片。
陈琬琰举目四望,没有看到李鸿灿,也没有看到岩柏。
只看到霍老鬼阴恻恻地蹲在一块岩石上,似乎在指挥雪人作战。
怪不得,李鸿灿根本无惧岩柏的二十万大军,原来他早有算计。
今晚,这两千多人,恐怕都会命丧于此。
陈琬琰看到这里便不再停留,由血红绫载着又回到绝岭峰木楼。
血红绫刚把她放下,一抬头,就看到李鸿灿站在庭院门口,目光幽幽地看着她。
陈琬琰心里一紧,正琢磨着要如何向李鸿灿解释自己从天而降。
“去千钧台了?”李鸿灿直接挑破。
陈琬琰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慢腾腾走到他面前,“只是太好奇了......”
“嗯。”李鸿灿漫不经心地轻嗯一声,似乎并未生气,“知道你好奇心重,所以并未拦着。今晚,岩柏并未上来。千钧台那两千多人今晚一个都回不去。”
陈琬琰眨眨眼,“那些是雪人吗?霍老鬼用雪制作的?”太不可思议了。
李鸿灿深深地看着她,许久都未回她的话。
陈琬琰觉得,这肯定是秘密,不能对外人道,她觉得李鸿灿绝不会告诉她。
不想,李鸿灿慢慢低下头,低喃一声,“不,他们都是真人,只不过,已不是活人。都是在山下刚死去不久的人,霍老鬼将他们搬上千钧台,用秘术将他们的身子用雪封固,把他们变成没有意识的杀人傀儡。”
陈琬琰眉心一皱,“这些人都是在山下追杀我们的人?你是用岩柏的人在对付他?”
李鸿灿摇头,“不,他们都是曾经的‘飞羽骑’,为护我而死。霍老鬼找到他们,将他们都搬到千均台,制成了雪人。”
陈琬琰听到这里,心里翻腾的已经不知是什么滋味,她抬起头,真诚一声。
“对不起。”
“没有什么对不起,是我害了他们,现在又不得不再利用他们,是我应该向他们说一声对不起。以后,有什么事我也不会再瞒着你,你想知道什么,只要你问,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谢谢。”陈琬琰真诚一声,“今晚是我不该去千钧台。”
“夜深了,回去睡吧!”李鸿灿说着转身进了庭院。
陈琬琰耷拉着脑袋跟在他后面。
“他来信了。”突然李鸿灿顿住脚,陈琬琰猝不及防一脑门撞到他后背。
她龇了下牙,摸着撞疼的脑袋,抬头看李鸿灿。
李鸿灿直接将一封信递到她面前,“雪云鹤的......”
陈琬琰接过,看到上面写着她的名字,而封口的火封完全无损。
她眼睛亮晶晶的,“多谢。”随后拿着信跑进了木楼。
南宫燕燕和月媚娘慢慢从黑暗中显出身形,二人跪在地上,“是我二人做事不利,请主子责罚。”
李鸿灿脸一寒,“你俩是该受罚,连人都看不住,今夜就跪在这里吧!”
李鸿灿大袖一甩,阴着脸跨进木楼。
南宫燕燕和月媚娘跪在雪地上,丝毫不敢求饶。
程烈阳也在一旁慢慢现出身形,他看着月媚娘,低低一声,“你身子弱,受不住雪地的寒冷,我向主子求饶,由我替你受罚。”
程烈阳说完转身就欲进楼。
“你站住!”月媚娘气的唤住他,“你回屋睡觉,我没有你想的那般弱,是我做错了事,自然要受罚。难不成,你每次都要替我挨罚?”
程烈阳转身,“有何不可?”
“你......”月媚娘一噎,随后白了他一眼,“你赶快进去,别让人看笑话。”
这边南宫燕燕果然笑出声,“你俩再腻歪下去,我都要吐了。”
程烈阳看了南宫燕燕一眼,抿了抿嘴。
月媚娘脸色一红,又嗔了程烈阳一眼,“快进去吧!”
程烈阳无奈,正要走,陈琬琰却慢腾腾从楼里走出来,程烈阳看到她,便站住了脚。
陈琬琰走到门口,瞧着南宫燕燕和月媚娘,轻轻一笑,“没看住我,被主子罚了?”
南宫燕燕气的抓了一把雪就扔过去,“你可真狡猾,以为今晚你能老实,没想,真是低估了你。”
陈琬琰嘿嘿一笑,“我光明正大地要求咱们仨人一起去,你俩不同意,那我只能自己去。这可怨不得我。行了,别跪了。我去求的你家主子,你俩可以起来了。”
“真的?”南宫燕燕不相信。
陈琬琰直接冲着木楼内大声喊,“李鸿灿,你说话可算数?”
她话一落,木楼内卷起一股风,直接将南宫燕燕和月媚娘托了起来。
南宫燕燕噘着嘴,趾高气扬从陈琬琰面前走过,“今晚都是因为你受罚,我可不领你的情。”
陈琬琰也撇撇嘴,“谁稀罕。”
月媚娘走到陈琬琰面前,深深叹了口气,“主子对七公主珍视的很,求你以后别再瞎折腾了行吗?七公主想做什么,可直接对主子说,别再象今晚,神不知鬼不觉摸去千钧台,若不是主子察觉的早,你恐怕就回不来了。”
“为何?”陈琬琰不解。
月媚娘眉一挑,“岩柏的人源源不断地扑来,你回来的时候没遇到任何人,那是因为都被主子和烈阳解决掉了。你以后莫再乱跑,这里被主子下了结界,用障眼术隐藏了形迹。在外人看来,这只是一座普通的山峰。若是岩柏跟踪了七公主,定然会暴露这里。我们现在对岩柏只能用一个拖字,主子在等宾国那边的消息。你就安分点吧!你以为主子真不怕岩柏的二十万大军啊?你也看到了千钧台上那些雪人,主子看到他们,心都在滴血呢!”
陈琬琰一听,心里有些起伏,回头看了木楼一眼,李鸿灿的身影在楼梯口一闪。
她轻轻一声,“我知道了,定不会再给他惹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