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林贤君猛地惊醒,从床上坐起来。
“我在这儿。”白鹤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林贤君扭头一看,白鹤正坐在自己床边。
“你怎么样?”林贤君的记忆停留在自己扎了白鹤一匕首,急忙伸手去拔白鹤的衣服,“伤的重不重。”
“我没事。”白鹤抓住林贤君的手腕,“已经过去了。”
“什么?”林贤君愣愣的问。
“寒山镇的危机已经解除了。”白鹤将林贤君的手放回去,“半夏世子爷带来了几个朋友,破了贼人的奸计,治疗疫病的药也已经熬好,分发下去了。白薇公主和世子爷也平安归来,此时正在山下帮忙。”
“这么快?”林贤君疑惑。
“并不快,你已经昏睡一天了,这会儿已经傍晚了。”白鹤道,“可有什么不适?”
“没事。”林贤君摇摇头,“你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包扎过了,等些时日就长好了。”白鹤说完,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嗯。”林贤君点点头,两人之间陷入了一阵沉默。
“发带、、、、、、”白鹤突然想起自己的发带。
“不在这儿!”林贤君说完才觉得不妥,又补充道,“那个、、、、、、弄脏了,我洗干净了再还你。”
“无妨。”白鹤道。
“我洗干净了再还你。”林贤君很坚持。
“、、、、、、”白鹤看着林贤君的脸,脸颊上还有淡淡的痕迹,“好。”
“嗯、、、、、、”林贤君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其实发带就在她身上,一直贴身放着的,她低头想了想,又道,“你放心,你的身世我谁也没说,我不会说出去的。”
“多谢。”白鹤微微一笑。
“嗯、、、、、、”林贤君看着白鹤的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白鹤本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但没想到居然活了下来。如此一来,在林中发生的事,就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了。但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能看出来,林贤君也不知道怎么面对。
“那个、、、、、、”白鹤扯打开了一个新的话题,“你想不想去看看陶宝儿。”
“陶宝儿?”林贤君一愣,这一直忙着疫病的事,居然把这个人忘了,“她醒了?”
“没有。”白鹤摇摇头,“一直没醒。”
“怎么会?”林贤君皱眉,掀开被子下床,“我去看看。”
“我陪你去。”白鹤起身,伸出手臂让林贤君扶着,两人朝着陶宝儿的房间走去。
出门时,正好撞见了李长宁。
“参见长公主。”林贤君和白鹤急忙行礼。
“林医官,你没事了?”李长宁走过来,危急时刻,林贤君挺身而出的样子她一直记得。
“多谢长公主挂念,臣已大好了。”林贤君道,“不知长公主欲往何处?”
“我想去看看宁大人,听说他在寒山寺外受了伤。”李长宁道,“你们知道他在哪吗?”
“回长公主,宁大人并无大碍。”白鹤道,“方才出去,说是要下山去帮忙。这会儿应该还没出寒山寺。”
“那我先去看看。”李长宁心里记挂着宁致远,“你们这是要去哪?”
“臣等打算去看看陶宝儿。”林贤君道。
“去吧。”李长宁说着就往外头走,她怕赶不上宁致远的脚步。
“臣恭送长公主。”林贤君和白鹤对着李长宁的背影行了个礼。
但李长宁脚步匆匆,一转眼就不见了踪迹。
“长公主没有带兰心。”林贤君道,“她一个人、、、、、”
“有宁大人在,他会护好长公主的。”白鹤道,“走吧。”
“好。”林贤君点点头,转身朝着陶宝儿的 房间走去。白鹤跟着在林贤君的身后,慢慢的走着。
宁致远正欲出门时,就听见身后传来李长宁的声音。
“宁大人留步。”
“长公主?”宁致远一愣,转身看见衣袂翻飞的李长宁快步走来,“臣参见长公主。”
“宁大人要去哪?”李长宁微微喘着气,她走的很急。
“回长公主,臣正准备下山。”宁致远道,“如今解疫病的药已经有了,但山下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臣得下去帮忙。”
“我同你一起去。”李长宁道。
“不可。”宁宁致远拒绝的很干脆,“公主是千金之躯,山下乱的很。”
“你也说了,我是公主,天下万民皆是本宫的子民。”李长宁自然是想好了理由的,“如今他们遭难,本宫怎可不管?”
“、、、、、、”宁致远看着李长宁,微微叹了口气,“公主真的要去吗?”
“自然。”李长宁很坚定。
“好吧。”宁致远道,“只是臣提醒公主,山下的情景很是不好,若是公主看的难受,就及时告诉臣。”
“我不会怕的。”李长宁觉得自己经过这一遭,也算是成长了很多,没什么可怕的了。
“公主,请。”宁致远做了个请的手势,李长宁便踏出了寒山寺。
“如今条件有限,没有马车,只能骑马。”宁致远看着寒山寺门口的一匹马,“委屈公主与臣同骑了。”
“无妨。”李长宁摇摇头,头上戴着的朱钗发出细细的响声。
宁致远翻身上马,朝着李长宁伸出手。
李长宁看着宁致远的手,又抬头看了看宁致远的脸,记忆中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和眼前沉静的人重叠又分开。
“公主?”宁致远见李长宁愣神,轻声唤道。
“啊?”李长宁被唤回神志,伸手搭在宁致远的掌心,宁致远握紧李长宁的手,将她一把拉上马,坐在自己前面。
“公主坐稳了。”宁致远扬鞭策马。
李长宁抓紧身前的马鞍,窝在宁致远的怀里,被宁致远身上淡淡的茶香味包裹着,这是她多年后第一次和宁致远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李长宁记得,以前的宁致远身上多是白檀的香气,冬日里会是寒梅的香味。那时她觉得宁致远是个很文雅的人,每日拿香粉熏衣。她很喜欢和宁致远在一起,他博学多才,温柔又有耐心。她始终记得,那一日,宁致远兴致勃勃的来和她告别,说要去西北赈灾,还说要给她带外头稀罕的玩意儿回来。于是她从宁致远离开那日起,就每天数着日子过,就等着宁致远回来。
等了很久很久,终于等到宁致远回来了。她兴冲冲的跑过去见他,可他却生疏的后退一步,对着她恭恭敬的行了个礼。
宁致远不再唤她宁儿,而是变成了长公主。
自那以后,宁致远再也没有来教她下棋,甚至再也没有踏足她得宫殿。宁致远常去的地方,变成了父皇的议政殿。
而他们,成了真正的君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