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不知道宇印生他们怎么样了，应该没有受伤吧。
利司特叹了口气，他抬头看天花板，其实他们还在密闭的空间，看不见天，只能看见满头的机械设备，隐隐闪烁着红色的光。
他们应该都还活着，因为我的【安全绳】还能感觉到他们的位置，只是他们的位置怎么都没动，太奇怪了，必须要去确认......
利司特心里很思念有共同话题的队友，面对救他的那三人，利司特简直就是懵懂无知的孩童，完全没有能交谈的共同话题。
话说，两个世界没见到宇老大了，希望宇老大不要记我缺勤啊，高抬贵手吧！利司特双手合十对远处祈祷着，期望信念能穿越这未知的机械牢房，祈愿宇印生能听见他的声音。
“利司特，你在干嘛？”救他的那三人中，一名女子关切道，他突然对天祈祷，在她眼里，像是犯了不知名的病一样。
因为之前利司特介绍了自己，他们现在都知道他叫利司特。
“获救后行为异常是常有的事，”之前摆弄设备的人分析道，他现在还在忙着不知调弄什么，另一名男子正在帮他打着灯光。那个摆弄设备的人接着说，“通常破壳后他们心里还有残存的记忆，会导致他出现幻觉、甚至会有异常的行为。”
“是啊！北绅，当初你刚破壳的时候，不也是站在营救车车顶，说什么‘我是世界之王！’之类的言语吗，像是喝醉了一样，这种就是你说的醉感吧？”
北绅表情有些尴尬，但他还是尽力稳住表情，一脸沉稳的对那个人说道：
“雷列森大哥，有时候我希望你的记性能更好些，起码应该记得我让你不要再别人提起这件事。”
北绅是摆弄设备的人，而雷列森是之前给他衣服的人，似乎雷列森的辈分或资历更大一些，能让北绅称他为大哥。利司特在心里想着，思考着他们的关系。
而另一个人女生的名字是莉薇娅，辈分好像更低一些，之前他们交谈的时候会说，他们一般都会选择男女搭配一起行动，以便最大程度照顾到破壳人的隐私。
沉默了一会后，北绅说道：“数据收集完毕，我们走吧，我再三确认过，这里没有活人，也没有能救的人了。”
“就走了？”利司特似乎有些疑惑，他指着那些水柜里面的尸体问道：“那这些尸体怎么办？就放他们在这里？”
他们三个面面相觑，似乎很难决定由谁来解释这个问题，最后由莉薇娅解释道：“抱歉，利司特，我们无能为力。”她拍了拍利司特的肩膀。
莉薇娅消瘦的脸庞勉强露出一个微笑，然后接着说：“我们带不了全部人，甚至我们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也不能给他们立碑。”
北绅也一起解释：“他们只要死了，就会被遗忘，无论是哪个人都不会再记，因为没办法再记起。”
雷列森变得严肃，他坚定的说道：“所以我们才要更加努力，把这种罪恶的地方给关停了。”他语气提到这个地方的时候甚至耸了耸鼻子，似乎十分厌恶这个地方。
“......”利司特其实对这些尸体无感，他没有期待答案，只是没想到回答这么沉重。毕竟他并不了解这个世界，不了解情况，也不清楚这里的道德水平，他问这个问题，只是为了接下来的问题做铺垫。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利司特问道，这才是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那三人对视一眼后，便默契的一起走着，朝着之前坠下绳索的地方走去，他们似乎很习惯这个问题。雷列森首先说道：“走吧，我们边走边说吧。”
“先说结论，我们对这个地方也不是百分百了解，我们只知道这是一个运算的房间，但不清楚是在算什么。”北绅说道。“而且运算房不止这一间，这只是其中一间。运算房是均匀分布，几乎遍布世界各地。”
“而且，这些躺在水柜里的人，也是这运算房的零件，或者能说是耗材。”莉薇娅也解释道，“他们之所以会死，是因为脑内过载，承担不住频繁而高频的运算，弄坏了脑子。”
“所以你们才说没有能救的人了是吧......”利司特回道，“可是，谁会拿人来当耗材啊？这么邪恶......”
利司特看见运算房的科技水平那么高级，心里本就好奇为什么会做这种和科技水平不符的事，因此他本想说“这么没效率，怎么卷得过同行呢？”
但要是这么说，不仅显得他这个人无情，还可能会被他们当场按回水柜里，因此利司特乖乖闭嘴，顺着气氛说出他们想听的话。
“是啊，邪恶十足......”莉薇娅说完后，众人沉默不语，默默的工作着，他们将绳子系在自己的腰间，确认着松紧。
哈，这就是【安全绳】，利司特很想玩这种双关梗，可惜这里没有人能听懂，而且他感觉气氛又凝重起来，他们似乎对某个问题避而不谈。
“为什么你们都不说话了，我问错什么了吗？”利司特为了确认气氛，他问道。
“其实，我们都知道是谁做的。”雷列森说道。他来到利司特身边，利司特乖乖张开双手，任由他们在自己身上绑着绳子。
“但我们无能为力，我们能做的，仅仅只有来这种防卫疏漏的运算房来找找有没有幸存者......”
原来道德和自责是他们的捂口布，他们的能力有限，道德水平却很高，能力和道德无法匹配的他们让他们苦恼不已。
既然他们愿意开口，肯定要问到底啦。
“他们......是谁？”利司特顺着他们的话问道。
“他们是山顶上的人。”北绅说道。
“山顶？”利司特不懂得他们口中的山顶，是单纯的陈述还是比喻。
“很可悲吧，我们我们连那地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莉薇娅自嘲地说道，“我们没有手段接近，只能远远的观望那高耸入云、烟雾弥漫的城区。我们不知道里面住的是谁，但我们知道，所有运算结果都传到那里。”
“所以他们就是始作俑者？”
“至少肯定是相关的人。”雷列森哼了声，又再次表示了对那些人的厌恶。随后他拨动了什么开关，绳子在慢慢收缩，他们一群人一起缓缓上升。
随着绳子缓缓上升，利司特才意识到这运算房有多大。这运算房说是房也太客气了，说是运算区都不为过，宽阔的程度能容纳两三栋大楼，每个区块都由集装箱一样的、单独的房间垒起。
房间都是一模一样，一个正面的镜子，用来装人体的水柜——里面还装满了不知名的液体。人体就连着各种线路，浸泡在容器里，像是酿酒的原材。
“这个运算房存在多久了？”
“至少有十多年了，”关于数据的问题，北绅总是积极回话，似乎他很了解关于运算房的各项数据。
利司特越看越觉得恶心，难道人新陈代谢的各种产物也会自动排放到水柜里？于是他满脸嫌弃，甚至又用手擦了擦嘴巴，似乎忘记手也是泡在水里了一样。
“这么说我岂不是十多年没挪过窝？拉屎在水里？”
“哈哈哈，你都差点死过去了，还关心这个。”莉薇娅似乎被利司特的关注点逗笑了，她爽朗的笑出了声。
“他们没有这边的记忆，似乎对里面的记忆也知之甚少。”北绅检查着高度，不回头的说道。
利司特连续问了三个问题，疯狂表达自己疑虑：
“这边？里面？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