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马上停止了交谈。
不多时,门外就传来杨二嫂急切的声音:“小刘,小高。你们在屋里了吗?”
刘洋没好气的将剩下的烟盒抢了回来,发现狗哥拿走的那根竟然是最后一根,直接将烟盒揉成了一个纸团,扔在桌子上,气愤的用手指了指狗哥。
然后才回身把门打开。
“二嫂,怎么了?”刘洋打招呼道
“不好了,不好了。”杨二嫂喘着气道:“上午和你们打架的那个黄沙。他。。他。。”
刘洋心中‘咯噔’一声,难不成那黄沙找到帮手来报复了不成?果然,这是人家的底盘,狗哥虽然下手没那么重,却也不轻。刘洋回头狠狠的瞪了狗哥一眼。
接着转回头来道:“二嫂,你慢点说?黄沙怎么了?带人来了?”
刘洋的话音未落,只见狗哥顿时从包里拿出那支甩棍,“吧嗒”一声甩了出来,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道:“怎么?还带人来的?在哪呢?下手轻了是吧?奶奶的,老子不把他打出绿屎来,算他没吃过韭菜!”
杨二嫂先是一愣,十分意外,根本没想到一个高等教育的京城大学生,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刘洋眉头皱了皱,瞪了狗哥一眼道:“你把那破玩意收起来。”
又转过身来对着杨二嫂说道:“二嫂你慢慢说。黄沙怎么了?带了多少人来?”
这才喘匀了气,急急道:“不是。不是。”
“是。。是。。黄沙,黄沙他。。。死了。。。”
“啥玩意?”狗哥顿时声音拔高了八度道:“嘎了?咋回事?”
“二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刘洋也蒙了,早上还跟狗哥掐架呢,这下午的时候,人就死了?
这之间有没有联系?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知道!”杨二嫂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道:“不过听村里人说,似乎是下午在后山为黄四叔守灵的时候,喝了些闷酒,之后好像是一时没想不开,就。。就自杀了。”
刘洋想起黄沙的样子,个子不高,其貌不扬,甚至有点窝囊,就这样的人。。居然有勇气自杀?
难道是被狗哥收拾抑郁了?
狗哥也傻眼了。
刚才还拿着甩棍叫嚣着要再收拾黄沙一顿。
没想,还没等收拾他。
人家自己把自己给收拾了,还特么收拾过劲了。这会都上路了?
不管怎么样,事情既然已经出了,怎么着,也都得去跟着去看看吧?
二人赶紧穿好了衣服,跟着杨二嫂奔着后山而去,杨二嫂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这黄柿子村的习俗。
黄柿子村与北方一些村落一样,凡是横死1的人,都要装敛2后暴晒三日,才能下葬。
而黄沙是黄长德三哥家的孩子,也就是黄长德的侄子,黄家兄弟四人,黄长德一生没有子嗣,所以也待这个侄子视如己出。
黄家老大夭折,并未成年。
黄家老二早年远走他乡,已经很多年未曾回来,断了联系。
黄家老三,也就是黄沙的父亲,如同其他村里的男子一样,正值壮年,便重病缠身,在黄沙七八岁的时候便死了。
黄沙的娘,本就身体不好,或许是夫妻情深,也或者是思念成疾,又或者是旧病复发,总之,没多久,就跟着亡夫去了。只留下黄沙这一个男丁。
所以说,这黄沙和黄长德的感情很深,可谓是情同父子一样的存在。
清晨的时候,狗哥说是黄沙杀了黄长德,也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别说情谊在那,就算没有情谊,黄沙这样的人,自幼好吃懒做,身无长技,又喜欢酗酒,而且每喝必多,根本都没有胆量杀人。
况且这么多年来,这黄沙一直都是靠着黄长德的救济过活。
杀了黄长德,也就是直接断了黄沙的经济来源。
根据杨二嫂所说,或许这就是黄沙自杀的原因。
毕竟,这黄长德一死,再也无人救济于他,如何生存似乎都成了问题。
而下午的时候,黄沙独自一人为黄长德守灵,或许是喝了不少酒,还当真有可能一时想不开。。。
注:1横死,指遭遇意外而死亡,一般形容死的很突然,很快,很不甘心等。横死鬼:“横”读四声,也就是指突然死亡(不包括病死,如车祸、自杀、他杀等),原本不应该死的人,即称“横死鬼”。
2装敛:指给死者穿寿衣放入棺材。
三人来到后山的时候,后山已经再一次的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了。
这么一个小村子,一天之内,三次召集了全村的人。估计,这么多年也未曾出现过的吧。
黄长德的墓穴选在半山腰处,看来辈分也算是很大的。
祖地一般按照习俗来说,除了一些不能进祖坟的人,其他都是由高到底来排列的,辈分高的,自然也就再高处,辈分低的,也就会在下面低一点的地方来埋葬。
而辈分这个东西,若在一个村子里,其实并不能是看年纪的,在很多村子中,三四十岁年纪的人也要管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叫爷爷的。
这样的事情并不算稀奇,毕竟,都是一脉相承,一代代的人年龄相差,自然就差出了辈分。
刚到了人群后面,就有人认出了刘洋,纷纷打招呼道:“小先生来了。”
有人高喊:“都让让,小先生来了。”
人群纷纷让开一条路,让刘洋几人穿过人群去。
狗哥撇了撇嘴,暗自道:“现在的世界,果然大师是受人尊敬的,难怪那么多人喜欢标榜自己为大师呢。”
来到人群前,刘洋一眼就看到黄沙正被一根皮带挂在一旁的松树枝上,随着微风在那里晃啊晃。
树底下一个老太太,正盘着双腿坐在地上,一边双手拍着大腿一边痛哭道:“哎呀我的老天爷啊。你这个挨千刀的啊。。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啊。。。你这可让我该怎么活啊。。。。”
刘洋只觉得这词有点熟悉。
忽的想起,这老太太不正是黄长德的老伴么,早上好像也是这么哭的,弄了半天,这翻来覆去的,还是这几句话。
是不是一会又该哭晕了?
正想着,只听那老太太“哽”的一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