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宁公主的封诏一发,这位被忽视了多年的四公主终于为天下所知晓。
当年容嫔之事,因有损皇室颜面,只是悄悄处理,除了几个高位妃嫔与消息活络的重臣外,知晓的人少之又少。
后宫众人惊叹这位四公主所受的宠爱。
除了五殿下外,陛下从未这般亲近疼爱过一个孩子,甚至远超五殿下。
曾经那个地位最为尊贵最受看重的五殿下,如今在帝王眼中与其他皇子没什么区别。
陛下将他所有的感情和荣宠尽数给了一人,那就是燕宁公主。
燕宁公主被陛下亲自抚养在身边,二人同吃同住,感情好的如同平民百姓家的父女,规格用度一律比照皇帝规格。
皇宫,如今俨然成了燕宁公主的花园。
拥有天底下最有权势的父亲,燕宁公主的脾气性子极其肆意。
沈玄从不约束,甚至有意放纵沈宝珠的脾性,在高高在上的帝王看来,他是天下的主人,他的女儿自然也是这世间万物的主宰。
一个底蕴深厚的王朝,足以供养一位奢靡的公主。
于是,在沈玄这种毫无底线的纵容之下,沈宝珠愈发恣意妄为,喜怒无常。
全宫上下,无论是身份低微的宫女太监,还是位高权重的嫔妃大臣,皆对这位燕宁公主充满畏惧,无人敢触其霉头,惹燕宁公主不悦,否则,面对的责罚不仅是公主挥来的鞭子,还有来自陛下的怒意。
同时,他们无法抑制想要靠近燕宁公主的心思,无他,只是因为燕宁公主实在过于耀眼,她带着上位者与生俱来的高贵和倨傲,像一抹熊熊燃烧的烈焰,让人自惭形秽。
他们唯一能够靠近的方式,便是压低自己的脊梁,让高高在上的燕宁公主轻蔑的踩上去。
尽管待在燕宁公主身边如履薄冰,但争抢着想要去伺候的人如过江之鲫。
他们在心中不断为公主的暴虐寻找借口,她只是年纪还小,她只是被陛下宠惯坏了。
他们是奴才,若是仔细小心伺候怎么会被公主责罚呢?况且公主虽然脾气骄纵,可是赏赐却极为慷慨,若能讨其欢喜,赏钱更是数不胜数。
起初,燕宁公主的得宠虽让后宫前朝惊诧退避,却并未让人察觉其可能带来的威胁。
毕竟在他们看来,一个公主,即便是举国之力供养的公主,纵使如何奢靡骄纵,对于燕国来说更多的是盛世中的明珠,影响不到国家的朝政。
从未有人想到,这股帝王的宠溺之风会打破这座王朝的千古传承。
*
正乾宫。
宽敞的院落传来一阵阵娇软的喝声。
一袭红衣娇艳张扬的少女坐在玄衣少年宽阔的脊背上,挥着手中精致的鞭子扬声让他快些。
“四皇妹坐好,抓好我。”
玄衣少年听到沈宝珠的催促,脚下步伐不由得加快了几分,语气中透出一丝急切与兴奋。
背上传来的柔软触感让少年全身充满了力量,即使额头滴落汗珠也不觉累。
“二皇兄,你起来,让我来背会儿四皇妹吧。”
三皇子沈璋站在一旁急切的催促,想要换下沈千朝,自己去背沈宝珠。
沈千朝非但没有停下脚步,反而更快了起来,“三皇弟,你太慢了,还是我来吧。”
沈宝珠用鞭子轻轻点了点沈千朝的肩膀,满意的眯了眯眼,颠簸使她抓紧了沈千朝的衣领。
“二皇兄说的对,三皇兄那般柔弱,难不成是想故意摔着我?”
沈宝珠侧脸看向沈璋,朝他扬了扬鞭子,威胁之意十分明显。
沈璋小跑着跟在沈宝珠旁边,眼巴巴的眼神渐渐变得委屈,对沈宝珠的鞭子躲也不躲。
“我不弱,我能背起皇妹,皇妹让我试试就知道了。”
“二皇兄不过力气比我大了一点点,力气大如莽夫,我虽然力气不如二皇兄,可是我文章比二皇兄好啊,上次课堂上先生还夸我……”
沈璋不服气的反驳。
“好啊,三皇兄追上我们,追上了便换你来背。”
沈宝珠轻嗤笑一声,恶劣的用鞭子抽了一下沈千朝的脊背,喝道:“二皇兄快跑!”
沈千朝再次加快速度,臂间的肌肉鼓起,即使脸上溢满汗水,也不停歇,生怕下一秒就会被沈璋追上来代替自己的位置。
院落中传来一阵沈宝珠笑得畅快的笑意,震的沈千朝的胸膛微微发烫,他也跟着笑了出来,汗水从他的脸上滑落入尘土。
“奴才参见陛下,参见五殿下——”
院子里忽然响起太监们行礼的呼声,沈宝珠回头看去,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父皇!”
她高喊了一声,拍了拍沈千朝示意他停下,翻身从其背上跳了下去。
“胡闹,一介皇子成何体统!”
沈玄看着伏在地上的沈千朝,满头的汗水仿佛刚从水里钻出来似的,不禁皱着眉头怒斥。
走到沈玄面前的沈宝珠脸上的笑意消散了,不悦的板起脸,“父皇这是什么意思?是我要跟二皇兄玩的,父皇难不成是心疼我欺负了你的儿子?”
“父皇不是这个意思,阿宝怎么对他们都可,父皇只是怕他把你摔了下去,那他万死难逃其咎。”
沈玄压下胸口翻腾的怒意,转而笑着抚摸沈宝珠的发顶,一脸冤枉的辩解。
“是啊阿姊,刚刚二皇兄的速度的确快了些,况且,二皇兄一身的汗水,岂不是脏了阿姊?”
与沈玄一同进入的沈慈晏看向沈千朝轻轻皱眉,模样为难,甚至用袖子掩了掩口鼻,似乎空气中已经有汗酸气弥漫。
沈宝珠的目光从浸满汗的沈千朝身上嫌弃移开,蹙眉道:“二皇兄,你先回去沐浴吧。”
又似乎觉得自己身上也侵染了这股酸气,不悦的吩咐宫人备水。
沈千朝垂下头,尽量不让沈宝珠看见自己的狼狈,握住的拳头紧了紧,含怒的视线如一柄锐利的剑,狠狠扫向故意为之的沈慈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