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绮站在一处富丽的殿外,便闻到一股股来自殿内的药香,门口有宫女守着,赵锦绮身后的宫女上前禀报。
那宫女一听来人是无名无号的,并未转身进去通报便不耐烦的道:“回去吧!我们良媛身子不适,这几日闭门谢客。”
赵锦绮这边的宫女便退下来了,想劝赵锦绮回去。
赵锦绮塞给自己宫女一包金叶子,悄声道:“去打听打听是什么病,可以的话,给我们通传一声。”
宫女看着手里的东西,眼皮抽了抽,这姑娘真的是从民间来的吗?哪家地主暴发户的傻女儿,走得时候不会把家里搬空了吧!
赵锦绮转身到回廊的桌子上坐下去了。
这宫女也转身,又向殿门口走去。
赵锦绮身后跟着的那叫小翠的宫女看着那包金叶子,眼中又是嫉妒又是贪婪。她捧着肚子说不舒服要如厕,同旁边的宫女说了一声便离开了。
赵锦绮只是看了一眼小翠离开的方向,继续默不作声坐着。
打听的宫女回来了,对赵锦绮道:“姑娘,秦良媛这几日不知吃坏了什么东西,上吐下泻,几副汤药下去也不见效,人都虚脱了,躺在床上起不来,还日日发脾气,所以她们这些看门的轻易都不敢进去打扰。她已答应为我们通传一声……不过,我看她那样子像是在敷衍我。”
赵锦绮点点头:“知道了,辛苦姐姐了,等一会儿,秦良媛不愿见,我们就回吧!”
很快,守门宫女过来道:“秦良媛在休息,不见客,姑娘请回吧!”
赵锦绮起身便准备走,小翠跑过来对着那守门宫女道:“你这好大的胆子,收了那么多钱却不替姑娘通传,秦良媛明明请姑娘进去。”
那守门宫女一听便与小翠争论起来,两人就差动手了,到底小翠声量更高,气势更足一些。
很快殿门开了,出来一个宫女,看打扮,应是这里的大宫女,她站在门口道:“锦绮姑娘,秦良媛请您里头说话。”
赵锦绮应了,便抬步走去,耳中听到小翠得理就更不饶人的声音,气势更高,骂的更难听。
不一会儿,小翠跟上来了。
进了殿里,赵锦绮被引到一间屋子,她正对着里间珠帘坐下,珠帘之后是帷幔,帷幔后的床上躺着秦薇薇,她隐约看着,秦薇薇脸上确实煞白一片,人也虚弱了不少。
简单寒暄几句,赵锦绮便道明来意:“秦良媛,我想同你讨个令儿出东宫。”
病榻上的秦薇薇笑了几声,道:“哟!太子殿下对姑娘您百依百顺,怎的出趟门反倒让你舍近求远,求到我这儿来了?”
一旁伺候秦薇薇的宫女笑着插话道:“良媛忘了,太子殿下出宫前专门派人来支会您,让您好好养病的。如今太子不在宫里,这东宫里,除了太子殿下,便只有您能给我们这些奴婢发出东宫的令儿,她不来求您还能求谁呢?”
赵锦绮:……这一主一仆,还真是……话里话外的羞辱之意敢在明显一点吗?都病成这样了,还有精力唱这些戏?言下之意,不仅强调了太子对秦良媛的重视,还要在把赵锦绮放到奴婢行列羞辱一番。
赵锦绮懒得奉陪,并未接她们的话茬,只是淡淡道:“还请秦良媛赐令!”
秦薇薇一拳打在棉花上,没有等来赵锦绮发火,倒是自己心里的火先起来了,她斜睨着赵锦绮道:“妹妹出去想做什么?外头宫里规矩多,可不像我们这里纵着妹妹。别怪我说话难听,妹妹你是乡下来的,不懂这里的规矩,还是不要轻易出去,惹了是非可怎么办?”
赵锦绮:“我最爱的猫丢了,在东宫里找不见,我想去外面找找。”
秦薇薇闻言拿帕子掩着嘴笑,笑得引起一阵咳嗽,旁边的宫女也在跟着笑。
站在赵锦绮身后的几个宫女如坐针毡,自己如今跟着这个主子,那她受辱,她们自然也跟着觉得被羞辱了,有的羞赧,有的气愤,大家都想赶快离开这个屋子。
可赵锦绮却稳稳坐着,面不改色,似乎没听懂或者没听到那些讥讽的言语和笑声。
秦薇薇旁边立着的宫女笑道:“锦绮姑娘,哈哈哈~您说什么?哈哈哈,劳烦您再说一遍哈哈哈……”
赵锦绮身后的几个宫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赵锦绮面无表情,缓缓抬眼看向那个宫女。
触及赵锦绮的目光,宫女的笑僵在脸上,一时之间竟不明白自己所笑之事有什么可笑的,甚至望着赵锦绮,自己倒生出些惧意来。
赵锦绮忽而微微扬起嘴角化作一点微笑,目光移向病榻上的秦薇薇:“姐姐本就是病身子,怎么还带个耳朵不好使的下人,能使唤的动吗?”
秦薇薇皱眉:“妹妹你也太无礼了,小宫女不过开了一句玩笑罢了。”
赵锦绮道:“说起无礼,我来这里做客这么半天了,竟然连一杯茶水也没有。”
秦薇薇向一旁的宫女甩出个责怪的眼神,宫女立马赔罪着过来倒茶,赵锦绮看向自己带来的宫女:“你们先出去吧!喝完这杯茶我就出来。”
几个宫女福身退出去,只有小翠还留在原地,看到赵锦绮看向她,她才不情不愿的退了出去。
赵锦绮端起面前的茶杯道:“这是何茶?”
宫女回道:“御供普洱。”
赵锦绮笑道:“茶是好茶,只是别加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坏了茶的味道才好。”
秦薇薇心头一震,不待宫女辩解,便将人都遣了出去。
赵锦绮看她如此行径,便确认那日在她茶里动手脚的人是秦薇薇无疑了。
赵锦绮笑道:“良媛怎么把你的人都遣出去了?”
秦薇薇道:“我……锦绮姑娘既然将你带的人都遣出去了,想必是有话想单独同我说。”
赵锦绮起身向秦薇薇走去:“秦良媛真是善解人意!”
秦薇薇不知为何有点害怕:“你就站在那边,我有病,小心过了病气给你。”
赵锦绮笑笑,步履不停:“我只是想看看良媛的病情,良媛你是在害怕吗?”
秦薇薇支吾笑道:“我……我怕什么,我的人都守在外面,我叫一声,她们都会进来。”
赵锦绮笑笑,不置可否,揭开帷幔,看到脸色苍白,眼神有些惊恐的秦薇薇,关切的问道:“姐姐前两日还好好的,怎么忽然病成这样了呢?”
秦薇薇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睁大眼睛:“是你?你报复我?所以给我下了毒是不是。”
赵锦绮笑道:“姐姐多虑了,我一介草民来到这深宫大院,哪能像姐姐那般神通广大,想给谁下毒就给谁下呢?”
秦薇薇神色缓和些,却忽然被掐住脖子,秦薇薇睁大眼惊恐的看着在她面前放大的赵锦绮娇美的容颜,和她唇边那一抹残忍冰冷的笑,秦薇薇觉得胸腔里的一口气提不上来了,连挣扎也忘了,仿佛一只被吓住的待宰羔羊,她看到对面的女人唇轻轻张合,一字一字从她口中滑出排列成冰冷的话语又滑进她的耳朵。
“不过再偷偷摸摸给我下什么绝子药,我会亲手拧断你的脖子,记住了吗?”
秦薇薇冷汗岑岑,脸憋的涨红,眼泪直流,拼命的点头,却因为脖子被钳制着,只能小幅度的表现出来。
赵锦绮丢开秦薇薇,伸手道:“出宫牌子!”
秦薇薇趴在床上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身体惊恐的颤抖着,摸出枕头下的牌子交给赵锦绮。
赵锦绮转身就走,身后传来秦薇薇的声音:“你这么对我,就不怕我告诉太子殿下,让他把你逐出宫吗?”
赵锦绮:“你可以试试。”
秦薇薇:“这几天我命人守着太医院,你并未请过太医,你……是怎么发现那半杯茶……有问题的?”
赵锦绮并未回答,径直出门离去。
秦薇薇坐在床上,额上挂着粒粒汗珠,又是惊又是恐,又是气又是恼,出了这一身的汗,竟觉身体似乎轻盈了些。
赵锦绮出来门口带人离去,发现小翠又不见了,赵锦绮也未多问。
行至半路,小翠又赶上来了,另一个宫女轻轻开口道:“小翠,你又跑哪去了,这么半天不见人。”
小翠:“姐姐,我这又闹肚子,借人家的茅房去了。”没走两步,许是因为方才跑的太急,怀中的东西被颠的有些移位,再走了这两步,便猝不及防的掉在了地上。
众人都停下了脚步,看着地上的一包金叶子。
一宫女:“这……这不是方才姑娘让我送去打点守门宫女的……”
小翠霎时间脸涨红,急忙捡起来拿在手里又觉得烫手,丢了又舍不得。
另一个宫女更是耿直的问出了口:“小翠姐姐,这怎么会在你手里呀?你不会是想私吞姑娘的钱吧?”
小翠急了,大声辩解道:“你胡说,我……我就是见那宫女收了钱不办事,我……我气不过才把钱要回来的……就是要准备还给姑娘的。”
小翠说着将那包金叶子递到赵锦绮面前:“给……给你。”
赵锦绮并未伸手接,看着小翠道:“今日多亏了你,我才能见到秦良媛,既然这些是你要回来的,你就拿着吧!”
小翠犹豫一下,并未多想,只当她是在谢自己闹肚子正好碰上秦良媛的贴身宫女,替她通传了的事,便高高兴兴将金叶子收回了怀里。
而实际上她根本就没有闹肚子,她是趁机先去给秦良媛通风报信的,方才离开时也是,她又借着闹肚子的借口,从后门回到大殿,想起秦良媛的吩咐,小翠咬咬牙,便换上笑脸走到赵锦绮跟前,一边说笑一边暗自导引着众人的路出了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