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哽咽,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堵住了喉咙,破碎的厉害。
原本还算整齐柔顺的发丝不知何时也变的凌乱,俊逸的脸庞上,赫然印着一个鲜红的掌印,醒目而刺眼。
昨日磕破的额头也没完全恢复,尤其是那双眼睛,眼尾处泛着猩红的颜色,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的不让其落下。
这样的他,看上去如此脆弱,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破碎成无数片。
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可凌昭凤看着他此时的模样,却依然无动于衷。
冷哼一声,凌昭凤纤细修长的玉手猛然发力,毫不留情地将季墨玉的下颚用力甩开。
这一瞬间,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被她的动作所搅动,变得寒冷起来。
与此同时,从她口中吐出的话语更是犹如裹挟着千年寒冰一般,冰冷刺骨且恶劣到极致:
“想要机会?那就把地上的葡萄干都吃了。”
施舍般的语气,再配上她冷然到极致的神色,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透露出无尽的冷漠和决绝,让人不寒而栗。
季墨玉呆呆地望着眼前熟悉却也陌生的妻主,心中猛地传来一阵剧痛,犹如被一把锋利的剑狠狠地刺穿。
目光扫过散落一地的葡萄干,至于到底该怎么吃,其实早已不言而喻。
双眼不知何时变得愈发猩红,季墨玉原本白皙的脸颊此刻更是失去了所有血色,犹如一张苍白如纸的面具紧紧地贴在了脸上,没有丝毫生气可言。
“妻主,您……”
“怎么?不愿意?那现在就给孤滚出去。”
冰冷的语气仿佛一把无情的利箭,携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无尽的冷漠,直直地朝着季墨玉的心口疾驰而去。
这声音没有丝毫温度,犹如寒冬腊月里的暴风雪,冷酷而又决绝,不给人留下一丝一毫的喘息余地。
每一个字都如同尖锐的箭头,精准无误地射中了季墨玉内心最柔软脆弱的地方,让他瞬间如坠冰窖,通体发寒。
“我……臣侍……”
“来,灵儿,我们继续。”
没有再管季墨玉愿不愿意,甚至连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
凌昭凤回头再次将萧灵拉到怀中,端了杯美酒送到了萧灵的嘴边。
萧灵不敢拒绝,只好就着凌昭凤的手,一点一点将杯中的美酒饮尽。
望着面前这令人面红耳赤的一幕,季墨玉只觉得自己本就伤痕累累的心再次被践踏在脚底。
可即使这般,他也不敢离开,他怕他真的离开后,姐姐就再也不要他了。
发红的双眸中浸染着泪珠,季墨玉终是低下头,他跪趴在地,将脸贴到地上,伸出舌头,将离他最近的那粒葡萄干卷进了嘴里。
接着,是第二粒,第三粒……
“殿下,侧君他……”萧灵有些看不下去,想要开口为季墨玉求情。
可凌昭凤的手指却已覆上她的唇,声音也清浅冷漠:
“孤记得灵儿上次说你是风陵人士,家中还有母父与弟弟,灵儿应该希望他们能长命百岁吧?”
“属下……属下……”萧灵紧张的根本不知该回什么。
凌昭凤却轻笑一声,再次将萧灵往自己怀里拉了拉,还伸手将她额头的碎发整理好:
“呵,看把灵儿紧张的,孤与你开玩笑呢。来,再陪孤喝点。”
“诺。”萧灵早就吓坏了,哪里还敢再为季墨玉求情,只当没有看到继续趴在地上吃葡萄干的男人,接过酒,再次一饮而尽。
酒水在减少,地上的葡萄干也在慢慢减少。
季墨玉一边吃一边哭,却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嘴里的葡萄干早已塞满,季墨玉也根本没尝出是什么味道,囫囵吞枣般的将嘴里的葡萄干全都咽了下去,再次爬到稍远些的地方,以同样的方法将葡萄干舔舐进嘴里。
季墨玉根本不知自己吃了多久,也不知自己流了多少眼泪。
膝盖如针扎般的疼着,脸颊烧疼烧疼的,额头也一阵一阵的刺痛,就连嘴,也因长时间咀嚼,酸胀的疼着。
终于,散落在地面上那一颗颗干瘪、皱巴巴的葡萄干,都被他一个接一个“吃”进了嘴里。
嘴里又被塞满了葡萄干,季墨玉闭上眼,再次艰难的咀嚼着。
每一次咀嚼,那干涩且带着些许尘土味道的口感都会让他的喉咙一阵发紧,胃里也不由自主地开始翻江倒海。
但他强忍着那股即将喷涌而出的呕吐冲动,紧紧咬着牙关,努力不让自己吐出来。
“妻主,臣侍……臣侍已经‘吃’完葡萄干了,臣侍……臣侍这就为殿下与萧侍卫甄酒。”
跪行到桌前,季墨玉低着头,伸手拿起一旁的酒壶。
只不过,他刚准备给两人面前的杯中倒酒时,凌昭凤突然开口:
“不用了,孤与萧灵准备就寝呀,你……跪安吧。”
“臣侍……臣侍……”
心中的委屈达到了顶峰,季墨玉声音沙哑哽咽,终是忍不住,一边小声呜咽,一边跪伏在地:
“求……求殿下……让……让臣侍伺候在侧,臣侍保证……一定,不定不发出半点声音,也一定……一定……”
“孤的话你听不明白吗?”头发被女人狠厉提起,季墨玉忍着头皮上传来的钻心痛意,张了张嘴:
“求……殿下……臣侍一定……”
“滚,若不听话,就滚出东宫。”
身子猛然被甩开,季墨玉狼狈的扑倒在地,左侧的手臂撞到地上,手心也被划破了皮。
一阵痛意传来,季墨玉却还是不甘心就这样出去,但当他抬头时,竟看到凌昭凤已转身,拦腰抱起萧灵,往床榻方向走去。
季墨玉只觉得自己一颗心彻底坠入谷底,眼眶发热,却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痛到极致,他紧紧攥紧双手,指甲陷入刚才被划伤的手心中,以此来减轻心中的痛意。
片刻后,他跪直身体,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脑袋砸在冰冷的地面上,他声音沙哑难听:
“臣侍知罪,臣侍……告退。”
跪行着后退了三步,季墨玉才敢撑着地面站起身,弓着身,缓缓退到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