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北渊当天晚上就留到了庄子上。这是这些年睡得最舒心的一个晚上,可是这个舒心在次日就被打破了。
“羡之,这么有天赋,留在这里别耽误了,我打算今天把他带回去。”
此言一出惊到了徐氏,也惊到了老太太和沈羡之。
沈羡之赶紧说道:“我不想离开母亲。”徐氏的眼泪也掉了下来,母子两人仿佛是生离死别一样。
老太太自然明白徐氏担心什么,也知道儿子是痴心妄想,于是说道:“你那两个孩子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尤其是沈唐宁那就是刁蛮跋扈,目中无人,沈洛瑜不管对错只帮着自己的妹妹,羡之回去受欺负怎么办?别说你妻子不愿意,我也不愿意。”
然后放软语气,“儿啊,现在你连府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没有处理好,羡之怎么回去,我看这样吧,你回去先寻摸一个先生给羡之,然后你有空就多来看看他。”
沈羡之和徐氏也眼巴巴的看着沈北渊,神情十分可怜,便只能同意。
沈北渊虽然知道对方不会同意,但还是想着试着说一下,只是没想到老太太也不愿意,原本以为会支持的。
没几天,一个胡子有些花白的先生就来到庄子上。而沈羡之从此以后开始了真生的读书生涯。
老先生的学问很扎实,就是有些严厉。不过好在他在学习上还算主动,态度上也端正。
老先生看到他的字直摇头,人倒是聪慧,就是这手字实在太差了,将来科考字何其重要,“这个字,是一个人的门面,门面何其重要,想要字写得好,那就只有多练,从今天起每日练半天的字。”
老先生发现他连最基础的蒙学都没细学,只能从最基础的开始教。
这段时日,是沈羡之有史以来读书写字最认真的时候,他坚信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把讲的内容全部记下来,然后在下学之后拿出来背一背。
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他的字有了很大的提升,起码端正了不少,不过还需要继续加油。
沈羡之这里每日忙着读书写字,而老太太也总是来庄子上,之后更是常住在这里不回去了。沈北渊也时不时的来看他,不过从表情上可以看出对他越来越满意。
至于不回去的原因,就是因为沈府现在太热闹了,沈唐宁折腾的不轻。
沈北渊回去后没多久,就让人把高扬公主原先的住所收拾出来,并且将东西全部放进了仓库。
沈唐宁回来之后就看见父亲正要把母亲的东西搬走,急得大喊让大家住手。
经过哥哥的劝说,现在的她起码对沈北渊说话没有往日那么冲,“父亲,你这是要把母亲的东西搬走?”
“对,你母亲去世也有几个月了,还占着这儿也不成个样子。”
“不可以的,父亲,这里是母亲住过的地方,不可以搬走。”
“你快回去,这些东西我也只是放到仓库里,你要是想她的话,可以挑几件东西回去留个念想。”
“不行,我不允许搬就不可以搬,父亲当初你和母亲感情那般好,你怎么舍得把母亲的东西搬走啊,搬走之后,这里就再也没有母亲生活过的痕迹了。”
此话不说还好,一说沈北渊心中对高扬的怒火和厌恶再也压不住了,“来人,把她拉走,继续搬!”
沈唐宁到底没能阻止,在哭喊中被人拉了回去,心中也对父亲充满了怨恨。在她心里,父亲和母亲之间非常恩爱,关系和睦,如今母亲才去世,父亲就迫不及待的要抹除母亲的存在。
她将这话告诉了兄长,没想到只得到了一句:“哦,我知道了。”
“知道了?兄长到底有没有听见我在说什么?”
沈洛瑜和妹妹不同,母亲虽然对他也是关爱有加,但更多时候是父亲在教导他。在妹妹眼里父母恩爱非常,可他一直都知道父亲并不喜欢母亲,这些年过的也很痛苦。
原本还以为母亲刚一去世,父亲就会将东西搬走,没想到竟然忍了好几个月。
“妹妹,母亲去世了,咱们能依靠的只有父亲了,你要是想母亲的话,就拿几件东西留个念想。”
沈唐宁怒不可遏,听听,听听,兄长和父亲说的话都是一样!
“你也变了!不再是以前的兄长了!”说罢跑了出去,而她能做的也只有从仓库里选出几件母亲生前最喜欢的东西做纪念。
而她不知道的是令她不可置信的事情还在后面,那时候的她才发现,原来自己所认知的世界和以为的并不相同。
沈北渊看着清空的住所心情的都舒畅了,忍了这几个月不过是为了给外人看,再过上几个月,就可以借着徐氏回来,把这里扒了重新修建一番,慢慢的,他要把高扬在沈家的痕迹全部抹除!
…………
剩下的几个月,徐氏也在慢慢整理自己的东西,因为到了秋收之际,她也忙着。而其他地方的田产铺子收益总得等到冬天,那些管事们才能到。
别看高扬公主尊贵,皇家给的陪嫁很丰厚,可徐氏还真不惦记那些,她家本来就是青州有名的富商,她自己的嫁妆就很多,名下的田产铺子也不少,而她多年经营下来,收入也很可观,更何况因为她这些年的遭遇,娘家也有贴补。
等到各管事给徐氏汇报完收成之后,徐氏去了寺庙里上了一柱香,添了一些香油钱之后,终于到了过年这天。
今年和往年比起来,庄子上热闹了许多。虽然老太太回去了,但是在下人的眼里,少爷身体好了,夫人也高兴,大家情绪也高涨了许多。
沈羡之穿着一身新衣,给母亲拜年。
徐氏笑着让他起身,然后拿出了准备好的压岁钱。
外面的灯笼高挂着,屋内灯火明亮,火盆里的木炭烧的哔啵作响,徐氏和儿子围着桌子吃着年夜饭。
吃完饭之后,两人看着下人放了炮竹后,就开始守岁。
今年这个年不仅在徐氏心里不一样,在沈羡之眼里也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