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9章 萧越殒
厮杀一触即发,前一刻还是生死同盟,下一刻便如生死仇敌。
“老八,进来!”
拓拔俭一边抵御着对方的攻击,一边为拓拔谦清出一条道。他们只需拖,拖到拓拔炽到来便是胜利。
拓拔谦拼命的往地牢冲,他要牢牢看住陈不易,只有把他抓到手里,自己才能安心。
陈不易带着姬雨希退进牢房,拓拔谦就护在其左右。
姬雨希给了陈不易一个眼神,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显然拓拔谦别有用心,他不相信阿蛮也不相信自己。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只是别无选择,他在赌一线生机。但是,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只有先活下来,才能有以后。
两方人马就着地牢展开生死之博。然而地形太窄易守难攻,拓拔宇三人虽占据着人数优势却发挥不出来。
拓拔兴咬牙切齿道:“五哥,六哥,再这样下去还没攻进去,拓跋炽就来了!不能拖!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咱们烧了牢房烧死他们!”
“好!我定要将那贱人与那两叛徒碎尸万段!”
“好!”拓拔宇迅速吩咐手下:“速取火油来!我要烧死他们!”
地牢四周及门口很快便泼上了火油点上了火。火焰冲天而上,浓烟滚滚。
萧越不放心这边,将指挥权早早的交给霍都便匆匆赶了过来。他看到大火焚天就急忙向失火处赶。
“王爷,内院起火了!”
拓跋炽望向浓烟滚滚的地方,目眦欲裂:“快,向起火处突进!不惜代价,只求速度!”
地牢内。
“捂住口鼻!拓拔宇放火了!”
姬雨希拉着陈不易:“怎么办!”
“只能冲出去!淑妃跟紧我!”陈不易握着她的手,准备着带着她往外冲。
拓拔俭立即命令心腹拼死保护好陈不易两人。
咻咻咻,地牢外弓箭手一见到有人冲出来就立即发箭。尸体布满走道,倒暂时隔绝了地上的火油。
拓拔俭指挥着手下不断发出冲击,在无数人殒命之后,终于冲出牢笼,不顾性命的扑向那些弓箭手。
趁着箭雨短暂的停歇,拓拔俭护着两人终于冲出地牢。
护卫立即重重守卫,护着陈不易两人往大门方向走。拓拔谦紧紧跟在他们身边,直到到了一处开阔的花园。
突然拓拔谦将刀架在陈不易的脖子上:“抱歉,陈公子你不能再往前走了。”
“八皇子!你这是何意!”拓拔俭的护卫们大惊失色,明明刚才还生死与共对抗拓拔宇三人,转眼怎么就要刀兵相向。
拓拔谦缓缓靠近陈不易的身后,另一只手控制着他,“只要拓跋炽放了我!我绝不伤你!现在,我谁也不信!”
“阿易!”匆忙赶来的萧越看到这情形不由大喊一声:“拓跋谦,你放了他!我作你的人质!”
陈不易大喜过望,终于看到他们平安归来:“哥!哥!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
“萧越,放下武器!否则我杀了他!站在那儿别动!你当我傻!换你?老子谁也不换!”拓拔谦呼吸急促,发抖的手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恐慌。
“你们也放下武器给我滚开!”
护卫们和萧越一样,只能乖乖扔掉手中的武器,照他说的做。
“拓拔谦,别紧张!别伤了阿易!什么都好说!”萧越摊开双手,耐心的劝道。
姬雨希仍然站在陈不易身旁,扶着他的手臂,冲出地牢的时候,她的腿中了箭。她偷偷取下发簪,紧紧握在手中,等待着一瞬即逝的机会。
“拓拔谦,你听我说,你要什么都可以!只要阿易没事,阿蛮绝不为难你!你可以不相信我,不相信阿蛮,没关系,你可以把阿易当人质。等你觉得自己安全了,我们再慢慢谈。但现在太危险,处处暗藏危机,若阿易出了什么意外,那算谁的?”
“你当我傻!反正是死,有个垫背的也不错!”
萧越嘶嘶的吸着凉气:“你这么想就不对了!你图谋这么多就为了自寻死路!能活着谁愿意死!你堂堂大梁皇子,岂能死的如此窝囊!你好好想想,你甘心么!甘心输的一塌糊涂!甘心死的默默无闻!”
拓拔谦眼神黯淡,自己甘心吗?当然不甘心!
就在失神的须臾间,他的手背猛的一痛,手中的刀被姬雨希死死抓住。陈不易也挣脱他的控制,转过身来,猛的将他往一旁推去。
他还来不及倒地,一柄匕首牢牢的钉入他的眉心。
拓拔谦最后的视线死死盯着萧越,萧越你个混蛋!你不得好死!
萧越捡起刀,走了过来,“你们去帮你们的主子,把阿易交给我也是一样。”
他走到陈不易的面前,揉了揉他的头:“担心坏了吧!想哥没?想谁多一点?”
陈不易笑的合不拢嘴:“想了!都想!天天都盼着你们能平安归来!”
萧越笑着刮了他的鼻子,“好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先给她处理一下吧!”
陈不易扶着姬雨希坐下,“淑妃,您先坐下,我看看您的伤!”
他刚刚碰到伤口,她便痛的连连喊疼:“嘶!轻点!小兔崽子你想痛死我呀!”
陈不易为难道:“必须拔出箭,淑妃你得忍着点!”
“知道啦!拔吧!”
她答应的倒是爽快,可一碰到箭就痛的骂人,陈不易几次想取箭都未成功。
萧越摇着头把他拉到一边,不由分说一把便将箭拔了出来,简单粗暴直接了当。
姬雨希痛的大骂:“混蛋!你想谋害本宫不成!”
萧越可不在乎她骂什么,只是让开到一边:“阿易,你给她处理下。”
陈不易扯了一条衣襟,迅速替她包扎好:“只能先包扎止血,现在没药,回去了再好好清理。”
“那就走吧!先和阿蛮会合,把你们送回去。”
陈不易扶着姬雨希,萧越则警示着四周,三人慢慢往外走。
终于,三人看见了拓跋炽的身影,步履匆忙神情慌乱。
陈不易看着那道身影,傻傻的笑着,放开了姬雨希欢快的朝前跑了几步,又停下。笑着笑着脸上不知怎的就挂满的泪水,带着哭腔,好似在撒娇又似在诉说满腔的相思,“阿蛮!”
他不顾一切发疯似的冲向那道让他日思夜想的身影。
“阿易!”
对方也在叫自己的名字,也飞奔向自己。
拓跋炽抱起他,高兴的转着圈。陈不易则自然而然的揽着拓跋炽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上面。
拓跋炽一放下人,就捧着他的脸,轻轻拭去泪水,“傻瓜!”
他捧着这张魂牵梦绕的脸,不由自主的低头去吻。
陈不易抽着气呢喃着“阿蛮”,便踮起脚尖,迎着他不顾一切的吻。
拓跋炽看着动情到止不住哭的人,他的小狐狸这是担心坏了吧。一直都冷冷淡淡,抗拒着自己的人,原来也这么迫不及待这么热切忘我!还有一点小霸道!喜欢!喜欢!真的好喜欢!这一刻不要停!
拓跋炽突然要将他推开,只是刚发力又停了下来,双手戒备的放在他的腰间。
陈不易使劲的将他的头按下来,凑着他的气息不松手。此刻,他的眼里心里只有阿蛮,他不想也再离不开他。
他听不到箭矢的破空声,看不到萧越刚刚用刀挡下了两支箭。
可拓跋炽听的到也看的到!他看到萧越放弃用刀挡第三支箭,而是转过了身,冲自己笑的灿烂,一支箭透心而过!
拓跋炽一把掀开了怀中的人,发疯似的冲向他,“哥!”
“拓跋映!”姬雨希看到了凶手。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在一片嘲杂声中格外突兀。
拓跋炽一把抱住萧越,绝望的问:“哥!为什么非要这样!”
萧越握着他的手:“阿蛮,多活几天少活几天对我来说无所谓!这是哥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哥只能陪你走到这里了!以后,阿易会陪在你身边!好好待他,别让他像我们一样被逼疯!”
拓跋炽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哭的凄惨:“你不用这样的!哥,不用的!”
陈不易被拓跋炽掀开,一个站不稳退了几步,还在愣神和失落之时,听到他绝望痛苦的喊声。当他转过身去,看到萧越为自己而中箭,他哭着跑过去。
今夜好黑!这点距离好长!心好痛!他的天要塌了!
他跌跌撞撞的跑到萧越身边,跪在萧越身侧,“哥!哥!”
萧越伸手努力的去触他的脸,陈不易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阿易,别难过,你不欠我,是那,那浑球欠我的。以后,代替我陪着阿蛮好不好?”
陈不易拼命点头,“哥,我以后会陪着阿蛮绝不会离开。”
“好。那我就放心了。以后你们一定要开心幸福。你俩小子,也亲亲哥呀,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
萧越的声音越来越低,俩人顾不得擦掉眼泪,亲在他的双颊。
萧越重新半睁眼睛,看向陈不易:“抱歉,阿易,不择手段,的留下你。可我真的……”真的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的不得了。
可惜,他无法再将他想说的话说出口,只能深深埋于不再跳动的心脏之内。
萧越的手无力的从陈不易脸上滑落,在他脸上划出一道看不见的痛彻心扉的伤痕。
“哥!”
“哥!”
“萧越!”
拓跋炽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陈不易抱着萧越温热的身体嚎啕大哭,姬雨希拖着伤腿一步步往这边走。
谁知拓跋宇听到喊声,跑到了这边来,看到几人失魂落魄的样子,喜从心生。他捡起拓跋映扔掉的弓箭,挽弓瞄准,箭头直指拓跋炽的心脏。
姬雨希听到声音不暇思索的扑在拓拔炽的身上,利箭入体的闷声和她的惨叫声几乎同时响起。
陈不易顾不得其它,赶紧跑过去查看她的伤势。他扶着姬雨希,一脸哀求的望着陷于悲痛的拓跋炽。
“阿蛮,淑妃伤的很重!得马上去医治,拖不得!”
“阿蛮!阿蛮!”
拓跋炽抱起萧越,回头望去,拓跋宇早已跑的没影。倒是拓跋俭追了过来,看到此地的情况心中一凉。萧越怎么死了!他怎么能死!
再看拓跋炽的表情,冷入骨髓!
还有陈不易抱着的姬雨希也伤的不轻。
这一次,彻底无法善了!所有人都知道,萧越就是拓跋炽的命,谁碰谁死!这一场腥风血雨再也无法避免!今夜或许只是一个开端!
拓跋俭默默的让手下看护好他们,一路默默的跟随。
就算拓跋炽降下雷霆之怒,他拓跋俭也认了!人算不如天算!自己费尽全力保下了陈不易,却死了萧越!老天爷跟自己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拓跋炽的影卫终于赶了过来,看到他怀中的萧越,一个个纷纷埋下了头,愧疚难当。
“血洗几个皇子府!一个不留!”
“阿蛮,”陈不易弱弱的喊了一声:“没有拓跋谦,我们活不下来。”
“围困拓跋谦府!其它三府一个不留!宇文家一个不许放走!”拓跋炽的声音平静的不生一丝波澜,却让听到的人都不寒而栗。
拓跋俭跟在后面暗暗吐了口气,自己的家人总算保了下来。
云羽赶紧将姬雨希接了过去,带着她回易楼找大夫。
周家与周景泰的人默默跟着陈不易往回走。
气氛异常沉闷,所有人心中都堵着一口气。
拓跋炽抱着萧越跪在萧府门前,羞愧的不敢进去。陈不易默默跪在他身旁,头一刻也不敢抬起。
不久萧府之人皆被惊动,萧家之人悲痛欲绝,萧老夫人当场晕厥。
萧老抚着萧越的脸:“越儿啊!你要走怎么不跟祖父说句话,道个别!你怎么忍心连最后一面也不与祖父相见!”
萧恒在他身后扶着他,老泪纵横说不出一句。纵使之前父子俩势同水火,但真到了这一刻,也是心痛难忍悔恨交加。
“去!准备越儿的身后事!迎越儿归家!”萧老用尽力气才说出这些话。
拓跋炽站了起来,萧老站在他旁边双手颤颤巍巍的拉着萧越的手,一路自言自语的跟他说话。
“臭小子,全上京的世家子弟就数你最让人头疼!从小就不让人省心!也只有你小子最让家人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