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1章 萧越
萧家人听说宇文若雪强闯灵堂,早已来到灵堂之外,将这一幕从头看到尾。
萧恒垂着头悔不当初。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孽子”的日子是这样过的,人人都说他萧越是风流浪子!活得无拘无束无法无天!原来那些都是伪装,套在他幽暗绝望的人生外的层层伪装!
生为人父,自己当初是有多蠢!害的自己亲生骨肉如此地步!以后再也没有“孽子”气自己,与自己作对了!自己也生无可恋了!
萧恒跌跌撞撞的离开,刹那间仿佛老了十岁,二十岁!
拓跋炽没有给宇文若雪忏悔的机会,命人将她拖出去扔在了门外。
萧老与萧老夫人俩个耄耋老人相互搀扶着走过来,“阿蛮!人不可再生!你阿越哥肯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别太伤心难过了!有这份心,足够了!”
拓跋炽抹了把脸,拉着陈不易跪在俩老面前。
“祖父,祖母!阿越哥视我们为亲弟弟!从此,你们便是我和阿易的亲祖父,亲祖母!我们一定会好好孝顺你们!为你们养老送终!”
拓跋炽说完便三拜九叩,认了这俩早已视为亲人的老人。
陈不易等他叩完首,亦发自肺腑的喊了声:“祖父,祖母,受孙儿一拜!”他亦郑重的三拜九叩,认下了祖父母。
俩老人颤颤巍巍的拉起了两人,“好孩子!都是祖父祖母的好孙儿!”
认了亲,拓跋炽还是要为萧越守灵,陈不易则扶着俩老人回了房。
“我们叫你易儿可以吧?”萧老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
“祖父怎么叫都可以。”陈不易自觉的留下来陪着伤心过度的俩老。
“易儿啊,你阿越哥和阿蛮的事你知道多少?”萧老见他之前震惊的样子,估计他知道的不多。
陈不易低下了头,“他们从不告诉我,他们之前的事!”
萧老夫人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心真大!也不怕被人给卖了!越儿这臭小子满身都是心眼!算计你这样的小傻子都不用动脑子!”
萧老轻声问了句:“想知道他们的过往吗?”
陈不易用力的点头。
“好!是该让你知道了!这俩小子不想让你知道是不想让你担心难过。”
萧老开口讲述萧越的过往。
萧越母亲只是小门小户,但他父母两情相悦,萧家也不重门弟,两人便结婚生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直到萧越六岁,萧恒认识了现夫人李娥。李娥无论哪一点都比萧越母亲出色,更会讨萧恒喜欢,于是小门小户出生的萧越母亲在他眼中越来越不堪。
若只是厌弃了萧越母亲,他也不会那么记恨。偏偏李娥为了正妻夫人之位,暗害了萧越母亲,成功的成为萧夫人。等俩老人有所察觉时已为时已晚。
于是,自幼聪明过人的萧越便开始暗暗报复。表面乖巧天真无邪,背地里悄悄给萧恒下了药,让他再也无法生育,并悄悄除了两个庶子。也不怨他下手狠,毕竟那两庶子及其生母也在暗暗加害萧越,只是萧越太机敏太聪明。
直至他十岁时,府中姨娘又产下庶子,办了喜宴。萧越却在喜宴上狠狠打了萧恒的脸,把一切公之于众。萧恒既失了脸面又失了子嗣,若不是萧越已是最后的血脉,当即就要置他于死地。从此,父子成仇势如水火。
“阿越哥小时候就这么悲惨!他是怎么活下来的!”陈不易想不到,这么小的孩子,生活在人人都想置他于死地的高门世家,得有多恐怖。
“因为还有人比他更惨!八岁时他便认识了阿蛮!阿蛮比他更惨,那是赤裸裸的谋害和欺辱!活的连畜牲都不如!”
“为什么!凭什么这么对他们!他们都还只是孩子啊!”
萧老叹了口气:“唉,说来愧疚,我们那几年将家主之位交给了萧恒,恰恰不在上京!等回上京之时,正是那场喜宴。”
“后来呢?”陈不易悄悄抹掉眼泪。
“后来,俩小子直接逃了出去,隐姓埋名入了军营!幸好阿蛮天生神力,越儿天生精于谋算,俩人又憾不畏死无法无天,终是经过重重生死,最终成长到无人能憾!其间,俩人身份暴露后,引得无数次暗杀,只是他们太强了,每次都有惊无险!”
陈不易皱着眉纤长的睫毛挂着闪烁的泪珠,“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们!”
“听说,淑妃怀着阿蛮时,皇上是万分喜爱的。倒是生下阿蛮后,他一改态度非置阿蛮于死地不可!说是阿蛮并非皇上亲子!但这怎么可能!天子血脉怎么可能轻易混淆!更何况淑妃无权无势无靠山!仅凭她一人之力更不可能做到!所以皇上为什么执意要杀阿蛮,至今成迷!”
萧老夫人开口继续说道:“都说越儿和阿蛮是疯子!可他俩何尝不是生生被人逼的发疯,非疯不可!俩个孩子过的苦,我们虽然知道却别无它法!俩个孩子都重情重义,都被亲人所伤,被爱人背叛。所以他们才会冷漠的对一切都不在乎,只在乎是否顺其心意!所以,他们才不会相信任何人,不让任何人靠近!”
陈不易心疼的无以复加,“那,那中毒又是怎么回事?”
萧老夫人抹着眼泪无法开口。
萧老眼含老泪:“这就是越儿最痛之处!也是阿蛮最痛之处!如果说阿蛮的人生是一片灰暗一片绝望,那越儿的彩色之处便是宇文若雪!”
原来,萧越与宇文若雪两情相悦。宇文若雪不在乎萧越“劣迹斑斑”,不在乎他臭名声,愿意顶着族中反对嫁给萧越。
萧越觉得一个女子能为他如此,定是真心真意爱自己的。他愿意付出他所有的爱与真心。
就在婚期的前一天,宇文若雪找到了为他们婚事忙前忙后布置的拓跋炽,提了一盒糕点给他,说是萧越怕饿着了他,特意让她送来的。
原本萧越是不让拓跋炽回去的,因为必定又会有重重暗杀。但拓跋炽不肯,说这是哥哥的婚礼是萧越一生的幸福的起点,他必须亲眼见证。
拓跋炽在多年的暗杀下,早已不再信任任何人。换作其它人他必定不会吃那些糕点。可这是在萧府,在萧越婚期前一天,是萧越让他即将过门的妻子送来的,拓跋炽毫不犹豫的吃下。
当发现拓跋炽毒发昏迷之时,恰好萧老云游在外结识的蛊王在府上做客。
然而,拓跋炽所中之毒凶险万分,蛊王虽善蛊毒却无法解毒。唯一之法便是长生蛊。
长生蛊,分为母子蛊。母蛊种于中毒之人,先吸取部份毒素转于子蛊,当余毒不再威胁宿主时,便开始蜕变直到可以与宿主一同生存。
子蛊则种于“解毒”之人,但条件极为苛刻!首先,子蛊种入解毒者需抗过母蛊百日的蜕变期,时刻承受万蚁噬心之痛,一旦压制不住毒发,则两人都会毙命!其次,解毒人之毒不可解!子蛊中的毒会慢慢散发出来,慢慢浸噬身体,直至入肺腑骨髓!
“我让死士为阿蛮种子蛊,可越儿不肯,他怕别人抗不住!他说他的这条命是欠阿蛮的!”萧老忍不住落泪:“他说他已心死,活着毫无意义!唯一让他活下去的意义是他欠阿蛮的,他要阿蛮好好活着!”
陈不易一直都在轻声抽泣,他见过太多贫苦之人的不幸与悲凉!他以为那些高高在上的达官贵人们,不懂百姓之苦!可当他听到萧越和拓跋炽的过往,才知道什么是人间悲苦!人生百态,悲苦不同,却是一样心酸残忍!
“越儿,越儿错生在萧家!阿蛮也错生在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