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周瑾轩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心中恼怒不已,于是狠狠地瞪了顾元初一眼,气呼呼地说道:“那你怎么不自己去送给师尊?何必来让我做这等事情。”
顾元池搭在周瑾轩肩头的那只手,轻轻又拍了拍他,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小师弟啊,你心里应该清楚得很,我跟你可是不一样的。我若去送师尊东西,一旦传了出去,旁人会在背后如何议论?他们定会觉得我是个谄媚之徒,只靠着这张脸皮,才得以让师尊收我为徒。”
他心里却暗自觉得好笑,这当然是假话,不过就是个不值钱的小物件罢了,怎么也和趋炎附势牵扯不上关系。
更何况,贺渡尘的事情,哪里轮得到那些不相干的人来多嘴多舌。
再说了,徒弟孝敬自己的师尊,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又怎么会出错?
这般不过脑子的话,怕是也只有周瑾轩这个未经世事、天真单纯的大少爷才会轻易相信,被轻易糊弄过去。
周瑾轩听了顾元池的话,眉头微皱,似乎仍有些疑虑,但又不知如何反驳。
他紧握着手中要送给师尊的物件,那是一枚精心织就的剑穗,温润的光泽在他掌心流转,确实和师尊相配。
顾元池见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继续说道:“小师弟,你想想,师尊平日里对我们关爱有加,这物件虽小,却也是我们的一番心意。你去送,那是出于纯粹的敬爱与感激,师尊看见了,也只会赞你懂事孝顺。”
周瑾轩咬了咬下唇,犹豫片刻后,点了点头:“好吧,那我这就去给师尊送去。”说罢,他整了整衣衫,朝着贺渡尘的长华殿走去。
顾元池勾了勾唇角,搞定。
——
贺渡尘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拨弄着那枚剑穗,剑穗上的丝线在他指尖穿梭缠绕,他看似心不在焉地来来回回审视了好几遍。
那剑穗在日光的映照下,穗子上的珠子闪烁着微光,可他的眸光却依旧浅淡如水,波澜不惊。
良久,才似是毫不在意地启唇问道:“这是你给为师挑的?”
周瑾轩站在一旁,内心陷入了纠结的旋涡。自幼所接受的正统教育让他实在难以启齿说出欺瞒的话语。
他欲言又止。一方面,他很想坦诚相告这并非自己所选;可另一方面,顾元池之前那一番胡扯的言辞却如同一根无形的绳索,束缚住了他的脚步,令他有所犹豫。
尽管他心底并不完全相信顾元池那番话,可万一阿池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然而,这终究只是一枚剑穗而已,又能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
就在周瑾轩这片刻的纠结犹豫间,贺渡尘忽然紧紧握住了那枚剑穗,那原本松散垂落的穗子被他攥在手心。
他甚至连眉眼都未曾抬起,只是淡淡地、轻飘飘地对着周瑾轩吐出一句:“不必说了,为师都明白了,你退下吧。”
语气虽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周瑾轩满心疑惑,如坠云雾之中,他完全摸不着头脑,满心都是茫然不解。
他无奈地挠了挠头,只能一头雾水地离开了长华殿。
一路上,他的脑海里不断回响着师尊的话,心中暗自思忖着:这就.......明白了?
他自己都还没弄明白阿池的意图呢......师尊却已经明白了?真是令人费解至极。
贺渡尘待周瑾轩离去后,长华殿内静谧得只剩下他轻微的呼吸声。
他依旧坐在原处,手中那枚剑穗被攥得更紧了,指节都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的眼神中,起初那如深潭般的浅淡已然消逝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纠结与复杂交织的风暴。
方才刚练完剑招,这剑穗上还有顾元池的灵力波动,简直叫人无法忽视。
他心中暗自思忖着:这剑穗的样式,精致且独特,每一处纹理似乎都诉说着挑选者的用心。
顾元池……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在剑穗上摩挲着,那一道道纹路,仿佛是通往顾元初心底秘密的小径。
若不是对自己怀着特殊的情愫,怎会在这剑穗之上倾注如此多的心血?
贺渡尘缓缓起身,衣袂在寂静中轻轻拂动。
他的脚步在空旷的长华殿中回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混乱的思绪之上。
贺渡尘时而驻足,时而继续前行,内心的挣扎与纠结尽显无遗。
他依旧握着那枚剑穗,良久,贺渡尘像是被某种力量驱使着,拿起自己的佩剑随风。
随风剑身寒光凛冽,在他的注视下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内心的波澜。
他的目光落在剑柄上原来的那枚剑穗,手指微微颤抖着摘下了它。
此刻,新旧两枚剑穗在他手中,仿佛是两种抉择、两种命运的象征。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短暂的迟疑后,他最后又把原来的那枚剑穗带了上去。
也许是多年来的习惯难以改变,又或许是他内心深处对未知情感的恐惧与逃避。
而顾元池送的那枚剑穗则被他纳入储物戒指中,那小小的戒指仿佛成为了他暂时安放这份复杂情感的避风港。
他无奈的闭了闭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
罢了……他就假装自己不知道吧。
就当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没有深意的小插曲,让时间去冲淡这不该有的波澜。
哪怕这只是自欺欺人,他也只能选择如此,在这师徒情分与禁忌情感的边缘,艰难地维持着摇摇欲坠的平衡。
红鸾星动……
这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