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神色蓦地一凛,那眸底甚至闪过一丝杀意,转而若无其事的笑道,“南姑娘何出此言啊?”
南迁月本就是来的明球的,她手掌附在案几上,身体微微前倾,“长公主不知道吗,衡阳山东角野亭,有一批杀手要取我性命。”
顿了下,她故意放柔声音,“还好秦奕的人反将他们杀了,只留了一个活口,那活口把幕后之人供出来了,正是宋夫人呢。”
“可是呢,秦奕说,真正想杀我的人……是长公主你,宋夫人只是个背锅的。”
“除了这次,还有我刚进京时,在去见五公主的路上马儿失控跑到了京郊,身后也有一批匪徒要杀我呢,还好我马术不错,误打误撞闯进了黑骑驻地,被秦奕救下。”
“秦奕说,那也是长公主的手笔,他还给了长公主一些教训,啧啧啧,不知道是什么教训,想来并不严重,不然长公主怎么还敢派人杀我呢?”
南迁月语气轻飘飘的,眉目间透着股漫不经心,她自说自的,完全不理会长公主愈渐阴沉的脸色。
“唉,长公主要杀我,皇后娘娘也要杀我,上次衡阳山险些就丧命了呢,还好秦奕及时赶到,不然今日就见不到长公主了。”她仿佛很可惜、后怕的模样。
长公主暗暗咬牙,十分严厉的批评道,“南姑娘真是放肆,皇叔的名讳岂是你一个臣女能够直呼的!”
南迁月十分的无奈的轻叹,“长公主说的太对了,可是你皇叔跟个倔驴一样,非不让我叫他王爷,我也没办法啊。”
碰——!
长公主一掌拍在案几上,茶盏跟着震动,茶水滚出波浪溅了出来。
她眉目含怒,“你敢骂皇叔?就不怕本公主让你有来无回吗?”
南迁月撑着下巴,笑盈盈的看着长公主,“我怕呀,所以就让他外面等着呢。”
从前不知道长公主为何杀她,顾及她的身份不好反击,如今知晓原因,那便就好对付了。
喜欢自己的皇叔,本就是一件见不得光的事情,长公主不会承认,也不敢承认,甚至怕被别人扒出来。
这就是天赐的回击入口。
长公主面目一阵扭曲,一道道冰刺从眼里射向南迁月,她极力压制将南迁月撕碎的冲动,“……你今日来此,是为了显摆吗?”
“长公主何出此言?”南迁月神情震骇,“我显摆什么?为何会在长公主面前显摆?”
不等长公主狡辩,南迁月摸着下巴拧眉分析着,“我说秦奕在外面等我,长公主就觉得我是在显摆,所以长公主口中的显摆应该就是指拿秦奕显摆。”
“那么问题又来了,长公主为何会觉得我是在拿秦奕显摆呢,秦奕等着我,有什么可显摆的,长公主莫不是……羡慕?”
南迁月满脸都是神秘莫测的笑容,她微微偏头,“长公主为何羡慕?难道…你喜欢他?哪种喜欢呢?”
长公主眼里的刀子越来越密集,长袖下的手指险些掐破掌心,她咬着牙关死死盯着南迁月那张妖精脸。
春风吹拂,携来牡丹花的清香,亭内沉寂了好一会儿后,长公主眉目一松,勾起笑容。
“南姑娘好一张伶牙利嘴,这么会说怎么不去写画本子?”
竟这么沉得住气,南迁月倒是有几分佩服了。
“长公主的建议不错,我会考虑的。”南迁月好似笑的很真诚。
“既然皇叔来了,怎么能把他晾在府外呢,来人,去请皇叔入府。”长公主笑道,眼底深处更是藏着期待。
“那怕是请不来呢。”南迁月无辜眨眨眼,神色无奈的将腰间令牌取下来。
“他不想进来,就放了一块令牌在我身上,也不知道这令牌有什么讲究?”
她确实不知道这令牌有何意义,但肯定的是,这绝对是个好东西。
果不其然,长公主看到令牌再也绷不住怒火,她腾身而起,眼里燃着火焰,“他怎么可能把王府令给你!是不是你抢的??”
南迁月十分惊愕,“长公主糊涂了,我这细胳膊细腿的,哪里能从他身上抢东西,长公主怎么这么激动?这令牌很厉害吗?”
“你不知道?”长公主不信。
南迁月点点头,“不知道呀,反正他让我不要取下来。”
她一句句话就如刀子扎心,扎的长公主心窝子生疼。
长公主猛掐着手指,极力控制满腔妒火不喷出来,她扯出冷森森的笑意慢慢坐下,目光扫过南迁月面前的茶盏,“说了这么多,南姑娘不渴么,这是北部进贡的香茶,尝尝吧?”
南迁月缓缓垂眸,眉梢上扬,“长公主应该还不知道我略通些医术,这茶闻着是香,但是里面有种元素与我相冲,喝不得呢。”
长公主双眼微眯,勾唇冷笑,“本公主若是偏要你喝呢?”
随着她的话落,几个年轻侍卫立马出现在凉亭外。
“自己喝,还是本公主让人帮你?”长公主唇角噙笑,眼里尽是狠毒。
南迁月不动声色,依旧一副悠然自得的状态,她看着长公主忽然道,“长公主想看看杀死那批杀手的人么?”
长公主面色一僵,她这是何意?
只见南迁月拍拍手,朝着空气轻声唤道,“韦达?”
“属下在。”疾风掠过花簇,一个黑衣人闪身出现在凉亭外,顺手封了几个侍卫的穴道。
南迁月又将头偏到另一方,“李冰?”
“属下在。”高处房顶瓦片被踩,一个黑衣人飞了下来,踩着凉亭翘角旋身落在南迁月身后的花簇间。
长公主神情凝滞,仿佛被冻结,各种翻涌的情绪在心间奔腾,却不敢释放出来。
他竟为了她,做到如此地步……
南迁月笑着站了起来,微微福身,“长公主的脸色似乎不太好,那臣女就不打扰长公主了,臣女告退。”
她笑颜如花的转身离开,凉亭外的韦达几步迈进凉亭内。
“你干什么?!”长公主神色惊惧。
韦达蔑了她一眼,默默的端走南迁月未动过的茶盏。
……
马车内,秦奕神色安静,哪怕他尽量收起一身锋芒,但常年作战养成的气场依旧让人畏惧。
南可芝南亦初俩姊弟缩在一团,谁也不敢跟安政王说话。
但一直不说话又感觉没礼貌,不尊重安政王。
于是俩姊弟对了个眼神,轻轻咳了一声,试探的问道,“王爷,能冒昧的问您一个问题吗?”
秦奕掀眸,“问。”
南亦初坐直了身体,咽了咽口水道,“您喜欢我们大姊?”
“当然。”
南亦初心跳加快,“您要娶她吗?”
“当然。”
“万一大姊不愿意嫁给您呢?”
“……总有一天会答应。”
“那…那万一她在这之前喜欢上其他人了呢?”
“……”秦奕暗下了神色,马车内的空气骤冷。
南亦初吓的往后一缩,俩姊弟相互捏着袖子战战兢兢。
“大姑娘,您回来啦。”车夫的声音响起。
门帘被掀开,南迁月含笑盈盈的钻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