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去了多久。
凄惨的哭声如同寒风,刺骨而凄凉,穿透了叶犁的梦境,将他从沉睡中唤醒。
他的眼睛缓缓睁开,视线逐渐聚焦。
意识从模糊中恢复清晰。
“咳咳,韵姐,你怎么哭了……”
这里是熟悉的山洞,柴火炉烧的很旺。
叶犁发现自己正被苏韵紧紧搂在怀里,怀抱温暖而安稳,让人不舍离去。
阿狸和雪豹们都守在他的身边。
耳朵垂下,眼神中透露出人性化的担忧。
苏韵听到叶犁的声音,身体微微一震,她低下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叶犁,声音颤抖:“叶犁,你终于醒了,我……我以为……”
话没能说完,情绪的波动让她几度哽咽。
苏韵的脸上挂着泪痕,双眼红肿。
她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叶犁的脸,仿佛在无声地安慰他,也安慰着自己。
半个小时前。
叶犁平稳落地,随后却栽倒在雪地里。
那一刻,苏韵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摇摇欲坠,呼吸急促,情绪异常激动。
险些就要“随他而去”了……
最后还是阿狸发现叶犁还有呼吸,紧接着雪豹费力驮着他们飞奔回山洞。
叶犁回想起来了。
那时候他只觉得双腿发软,眼前一黑。
在此之前,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体内飞射而出,接着他便感觉全身虚弱。
就像肾虚了似的。
虽然叶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
三日后,小雪。
苏韵在山洞内忙碌着,炊烟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将香气缓缓送入寒冷的空气中。
洞外,阿狸与小雪豹们在雪地上追逐嬉戏。
母雪豹则静立一旁,目光不舍地注视着叶犁,他正专注地雕琢着雪人。
“这里应该这样……嗯,还差点意思……”
“阿狸应该再胖些……”
苏韵做好饭,锅铲都没放下就走出山洞。
眼见叶犁竟然不穿加热服,甚至连手套都不带就直接堆雪人,气的她直接举起锅铲。
远处的小雪豹都被吓得不敢动了。
“臭叶犁,就是不听我的话!”
来到叶犁身边,腾出手捏住他的耳朵,含嗔带怒:“你身体才刚补回来,再被冻着怎么办?”
她的力道很小,叶犁却装作吃痛的模样。
“韵姐,我身体真的不虚啊……”
“我不管,吃完饭我们就离开这里,我已经安排医疗团队在巴音布鲁克等着了。”
相比于他的说辞,苏韵更相信科学。
虽然她已经仔仔细细检查过叶犁的所有部位,确认完好无损,但说不定有内伤呢?
那天晚上叶犁嘴唇发白。
苏韵用手机一搜,网上全说是肾虚的前兆。
她生怕那晚给叶犁留下什么隐疾……
吃饭时。
母雪豹嚼着骨头,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这场异常暴雪持续时间已经过半,那些躲到低海拔地区的动物们开始活跃。
雪地上偶尔有鸟爪印出现。
异常局检测到温度也已经开始逐渐回暖。
是时候说再见了……
午后,久违的阳光洒向大地,柔和而温暖,倾洒在收拾行装的叶犁身上。
“帮我叼根绳子过来。”
无人应答,叶犁抬头环顾四周。
发现一直陪伴左右的母雪豹不见了踪影。
阿狸轻巧地跳到他身边,眼神指向远方的山顶:我看到它往山顶去了。
叶犁没有丝毫迟疑,立刻动身去找。
沿着浅浅的脚印,他发现母雪豹正专心地在积雪覆盖的地面上挖掘。
雪洞已经深入地下,约莫三四米深。
“你在挖什么?”叶犁好奇地问。
母雪豹停下了挖掘的动作,小心翼翼地用爪子扒拉着洞内的积雪,从洞中叼起了某物。
随后猛地一跃,轻盈地落在叶犁面前。
“这是……雪莲?”
叶犁有些惊讶,被极寒暴雪掩埋了这么长时间,这株雪莲竟然还如此完整。
它的花瓣洁白如雪,边缘微微泛着淡紫。
品相如此完美,仿佛凝聚了山川的精粹,每一片花瓣都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是送我的吗?”
“呜嗷。”
母雪豹轻轻地将雪莲放在叶犁的脚边,眼神中透露出复杂的情感。
这是它告别的礼物。
叶犁蹲下身,伸手轻抚它的脑袋。
“谢谢你,我的朋友。”
“别难过,我们以后肯定还会再见面的。”
“现在你可不是一般的雪豹,整个天山都是你的地盘,活的时间肯定也很长。对了,可不许用这种力量做坏事……”
母雪豹能听懂他的话,缓缓地点了点头。
在叶犁震惊的目光中,它竟然伸出爪子在雪地写出了歪歪扭扭的字,叶犁。
随后又指了指它自己。
“是想让我给你起个名字吗?”
叶犁压下心中的震惊,沉思片刻,郑重道:“既然你是雪豹,我们又是在雪中遇见的……”
“不如你就叫雪玉吧?”
……
离别时分,鹅毛大雪纷飞。
叶犁开着雪地摩托,拖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到山脚下,异常局的直升机正在那儿等着。
房车已经被吊到前方的路段上。
苏韵和阿狸已经上了飞机,大家都在等他。
母雪豹领着小家伙们站在雪坡上,远远地望着叶犁,目光中似乎有千言万语。
“呜嗷呜嗷——”
低沉的叫声在寒风中回荡。
叶犁也想过带它们离开,房车的空间绝对够,可转念一想他又放弃了。
这种美丽的生物应该属于自然。
它们应该在雪地中驰骋、追逐、狩猎,真正的自由,只能在这广袤的天地间找到。
直升机的旋翼搅动,逐渐攀升至天际。
随着高度的增加,雪豹们的身影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看着移植在盆里的雪莲,叶犁叹了口气。
这种场景让他回想起小时候。
那时候,只有孤儿院外的小黄狗会陪着他。
后来因为学习、工作等各种原因,他离开了那座城市,再回到孤儿院时,小黄狗已经成了土坡上的狗尾巴草……
“我已经和建设单位的人达成合作了。”
苏韵的声音在直升机的轰鸣声中依旧清晰,她紧紧牵着叶犁的手,给他安慰。
“灾后除雪重建工作交给韵科旗下公司,到时候我可以让诗妃去看看它们。”
她转向叶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叶犁抬起头,心情有些好转:“你的那个闺蜜?算了吧,要是有危险……”
“她不怕的,”苏韵打断他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笑意,“她最喜欢小动物了。”
与此同时,巴音布鲁克镇。
这个不算大却设施完备的地方,路边的帐篷餐馆林立,再往里,有草原假日大酒店。
通往三层的楼道被贴上勿近的标签。
走道上人来人往,大部分的房间内,是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以及各式医疗器械。
在最大的房间里。
面容精致的女人正专注地看着时间。
秒针的滴答声中,她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仿佛有股寒流从背后袭来。
“哈啾——”
“奇怪,难不成有人在背后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