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陆世勋的询问,施燕云只看着,并不说话。这种场合,施家人都不想惹上麻烦事的。
约莫陆世勋也知道场合不对,只点点头又回去了。
秦老板的婚宴请的人多且杂,对于大女儿带一个,岁数上跟他相差无几的人来吃酒,他表面上倒是接受良好,大家相安无事的走完了全部流程。
施铭芳白担心,直到宴席结束时,明显松了一口气。
“提心吊胆的,以后这种事还是能不来就不来了吧。”
大家都告辞了,张先生好在记得自己即将生产的妻子,从别桌过来,看着施铭芳道谢。
“别再客气了,都是自己人。曼晴这身子也是不容易,张先生就带着家小先出门吧。”
施铭芳施燕云略等了一等,就见陆金兴领着陆世勋过来了。廖宝琴站那一动一动,好似庙里的石像一样,端的是生人勿近。
“燕云,你这孩子,听世勋说,你也是去上学了,怎么他问一问你,都还不回答的。咱们这都是自家人,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父亲,做什么这么见外。”
施铭芳着急拦她三哥施松秉,不想理会陆金兴,少不得敷衍过去:“你问她干什么?她一个小孩子能知道什么。再说我们家上什么学校,又与你们有什么相干。赶紧走的,你那位好太太怕是心里要起咒了。”
她一点不想理会陆金兴,都离婚好几年的人了,突然来关心,怕不是又算计什么。
“春杏,快去拦着三哥的。快!”
施铭芳余光看着施松秉要出了酒楼去,忙把春杏支出去。从看到他过来,憋了一肚子话,到现在只等开口问他,哪里能放他自己走了。
“你说话还是这样难听。我不过是替孩子问一问罢了。”
陆金兴转头看一圈,没有看见熟人,又回头问道:“你哪里来的三哥?倒不知道你来香江后,认识不少人了。”
施铭芳并不理会他,施燕云与徐中元不敢接嘴,久久没有人说话。桂婶肚子里倒是有些计较,可大庭广众之下,她的身份又不好多说什么。
春杏也不知道跟施松秉说了什么,就看着他惊慌抬头看了这边一眼,就死活要出门去。
这下好了,施铭芳也不等其他人了,急急忙忙掠过去。陆金兴还在生闷气,眼看着她人走了,还想伸手拉一把。
施燕云没跟上她妈,被她爸一把拉着,连带着桂婶跟徐中元都不敢走,护在左右看着陆金兴。
“陆金兴,你当我是死人啊!这么舍不得,你干脆跟她过去算了。也别在这丢人。”
廖宝琴这石像墩子也动了,抓着孩子们站过来,就冲陆金兴发火:“怎么得,看着人家过得好了,走不动道了?也不看看那人还要不要你,一把年纪的老菜梆子,还充年轻人来了。”
又转过来炮轰施燕云;“一家子小家子气的,不过是我儿子问两句话,还这样藏着掖着,你当母鸡孵蛋呢。是不是的,过几天学校开学不就能知道分晓了。都在秦先生这里见过了,那正经学校也没有几个,差不离就是一个学校的,问两句怎么了?到底是孤身女人教的孩子,一点不大气。”
“你说什么呢你!”
桂婶可听不得别人这个怪罪施家,怒气冲天指着陆家一家子一个一个点过去:“太太不稀的理你们,你们倒好,越说越上头了,怎么,还当自己是以前的陆家呢。现在都是穷人,还当你们权势滔天,别人都得恭恭敬敬的有问必答呢!做梦去吧。我们走!”
她是经常做活的,手上还是有点力气,陆金兴抓不住,只能放了施燕云的手,看着她们一群人走远了。
施燕云攥着桂婶的手,听着桂婶背后点评着廖宝琴:“原也是书香门第家的小姐,这嫁的不好,积压到今天竟发了疯了,可真够讨人厌,燕云可不要理她的。”
施铭芳在门口正拉扯着施松秉,要他跟着一起回家去,好好聊一聊这身行头,
“妹妹,铭芳,这里拉扯着不好看,回家去吧。没什么事情,无非是借了一身衣服穿了吃个酒,怎么还被当成罪犯抓了呢。”
施松秉心里庆幸,好在他那个连襟关长风宴席一结束就带着家人走了,要不然看到现在这样,少不得也要来问两句。
他眼睛一抬,又见着施燕云跟桂婶过来了,忙甩手要走开。
“三舅舅,可怎么好的,见到外甥女就要走吗?”
“哪有的事。”
施松秉弓腰驼背的,白瞎了那一身好衣服,不住左顾右盼想找个路口跑出去。
“三哥,你就跟我好好说说,怎么竟认识秦先生的?”
酒楼门口哪里是个说话的地方,侍应生已经来回看了,施铭芳的家里也是去不得的,没法子,只能就近找一个公园里坐一坐,顺便醒醒脑子。
公园靠近海边,算是新近填海后造出来,给大家休闲娱乐的一个场地。可惜众人都要做工,没有多少人有这个闲情逸致过来赏景,公园里只有没父母监管的孩童在疯跑喊叫。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施松秉的事情,说起来,简单也很简单。
他原来在码头时打拼,认识的一个朋友,由于人机敏,又会些功夫,也不知道被谁说动,跑去投了差人的学校,后来毕业走了关系又分到码头区附近。
码头区那地方,什么人都有,团体之间每每有争斗,偶尔会有伤及无辜。前几天他便被伤到了,所以才让施松秉过来送贺仪。
“你当我是小孩子那么好骗吗?送礼就送礼,你替他送一下就行了,为什么要这样子打扮的?就算是要骗酒席吃,你遇到我鬼鬼祟祟躲起来干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
施铭芳对着施松秉可不讲究,手掐着脚踹着,桂婶面上不知道帮谁,只揣着手站旁边看,嘴里时不时蹦出来一句:“小心,别扭到了。”
“哎呦,你这真是,越发凶悍了。我真没什么事情。就是原本我那朋友好心,也替我求了一份推荐去差人学校的信,说我高中毕业,去镀个金,出来好找一份文职干着,也好在岳父家里乞食。我虽然没有去,但是也是感激这份心意。就过来了。我可真是送礼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