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肉灵教第二次突袭对灾局大楼的骚动已经过去了三天。
无夏城很快又回到了往日的宁静——不可能的。这座城市从来没有消停过。
尽管参与星界之战的各方都陷入暂时的沉默,但关于那场战斗的八卦满天飞。
虽然不是谁都认识五大管理局的公务员,能打听到战斗的结果,但光是看连[传媒之神]这种每天在黄金书上阴阳管理局的家伙都难得闭嘴,网络上一切抹黑管理局和秘党的节目都暂时关停的风气,任谁都知道秘党一定在那场战斗中大获全胜。
而原本偏向中立的知情者们此时正热火朝天地忙着帮秘党清扫敌人。肉灵教大司祭一死,剩下的司祭不过是群小虾米。原先只肯观望战局,连星界都不愿意上的其他四局一时跟打了鸡血似的自告奋勇,誓要在围剿逃走的肉灵教司祭的战役中立功。
甚至有不少人对对灾局的人心生羡慕,秘党杀死了一位神性存在,彻底奠定连神性存在也无法质疑的统治地位,对灾局的地位必然会水涨船高。说不定秘党最近没动静,就是在商议如何好好奖赏奋战的对灾局办事员。
很可惜,罗文这种底下的小虾米很清楚,好处是给局长和部长们的,他们是享受不到的。
他们这些普通组员出生入死当炮灰,战斗结束后好不容易从兽化状态恢复,紧接着又硬着头皮打扫战场回收灾害,最后只得到了区区一次功劳。
普通组员只能安慰自己,起码没有死在星界中,保住命了就好。
没捞到好处不妨碍第七小组的人每天都来对灾局大楼看看,比平时勤快无数倍,以免错过这台停摆的机器重新启动。他们惴惴不安,既期待万一上头能漏点什么好处下来,又担心对灾局内部会有大变动。
可惜,组长每次收到的消息都是“等待进一步的通知”。他例行告知给小组众人,没打探到消息的组员转为聚在咖啡机边闲聊。
但组长敏锐地感受到组内的氛围和平时不同。
焦点人物是罗文。
安休杀死[进化之龙]的消息还没传开,但已经在对灾局有所发酵。组长的圈子里就有人猜测安休说不定有机会升职,问鼎局长的宝座。消息灵通的普通组员也打听到第四部长在星界之战中贡献突出。
此时站队安休就是站对机遇。不过那位疯疯癫癫的孩子部长空降而来,没人能直接巴结上他,于是人们只好退而求其次,从部长大人的“亲信”罗文下手。
就连素来看罗文不顺眼的幻翼魔布鲁尼都缓和了点态度。
第七小组的组员都在明里暗里打听两个人的关系,还有怎么搭上部长大人的快船,站到安休的阵营。就连卡扎德拉也在这么干,只是她纯粹是好奇想听八卦。
不过这些都是白费功夫。只有组长才知道,罗文根本没有没有站队过安休,是安休这支队伍奔着他来的,罗文跑都跑不掉那种。组长现在还记着安休为了把罗文拉进第七小组,把九月份加入的新人全交易给艾米,害得第七小组人手不足的仇。
但组长不理解的是,罗文和史莱姆之间的氛围总是怪怪的。
两个人似乎有一个共同的秘密。可能是和卡扎德拉呆久了,组长染上点探究癖,有点好奇。
罗文要是知道组长的想法,一定会告诉他:别,千万别好奇!
罗文直到现在还不确定他否真的保住了小命。理论上来说,在赫恩最后的反扑中,只有部长级别的强者才能抵抗兽化,保持理智。偏偏他就是少有的那个异类。
正因此,他看到了足以要命的东西:皇帝的尸骨。
即使他还不清楚背后是多大的秘密,但他肯定,要是秘党追查到他头上,绝对会弄死他。他怀疑秘党现在这么安静,不是在讨论怎么分配和怎么处理敌人,而是在讨论怎么封办事员的口。
而当时不是部长却意外看到皇帝的人,可还有史莱姆前辈克莱尔。
没错,她的兽化形态和其他人是反着来的。因此,她同样看到了那位的尸骸。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那位的事,担心秘党趁机发难。
无论如何,那藏在星界最顶端,甚至比秘传天更高位置的事物,绝对是秘党最重要的秘密。
罗文一边因为这个秘密内心不安,一边面对贝贝等人想方设法的打听,实在厌了,敷衍道:
“我真的联系不上安休部长。”
他都把安休的黄金书屏蔽了。
“我不知道安休现在在哪里。”
星界之战后,安休再也没出现在他面前过。他隐隐有些不祥的预兆,担忧男孩是不是惹上麻烦了,但能战胜肉灵教大司祭的强者会面临的麻烦又岂是他能掺和的,只好静待男孩的消息。
最终,他没办法了,把喝完咖啡的纸杯扔进垃圾桶,像是在说服自己一样,告诉纠缠他的众人:
“说不定现在秘党把安休召唤过去,在讨论对他的奖赏呢?”
“好了,我得去兼职的地方打工了。”
天使小姐今天拜托他帮忙去送咖啡来着。
……
某种意义上,罗文的确没有说错。
在星界的秘传天内,一名白发红眼的男孩不正经地站在中央,手臂支在摆着终极因的小桌上,百无聊赖。
短短三天时间,秘党已经将秘传天修缮完毕,唯一修不好的是那台终极因。
终极因莫名其妙地被破坏,无法运作,而当时秘传天内仅仅只有赫恩和安休在,秘党很难不怀疑到他身上。
安休不快:
“喂,犯蠢也要有个限度。”
“我有什么理由破坏终极因。”
“我之前甚至不知道它在这里。”
“你们自己看管不力,居然怪我头上了?真可笑,这么有种怎么我和赫恩打架的时候你们不来围观?”
秘党自认理亏,无意和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有人岔开话题:
“好了,安休,该聊聊我们的交易了。”
“交易内容很明确,你为我们杀死[进化之龙],而我们则会为你找人。”
“现在,你可以说出你的要求了。”
安休小脸严肃,郑重道:
“我要找一个人。”
“它或许是男人,或许是女人,或许是老人,或许是孩子,或许活着,或许已经死去。但它一定曾诞生在这颗星球上,并且一定是个人类,还和城市这个概念有关。”
“我要求你们不遗余力,调动一切无夏城内外的资源寻找这个人。”
阴影中,秘党众人很快陷入沉默。
他们中有人在默默质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找得到!
尤其是现在终极因还坏了!
“这个委托有些难度,终极因又有损伤,我们需要不少时间......”
“别想了,终极因找不到它。”
安休冷冷地道,
“我最多给你们半年时间。”
没等秘党编出什么借口,安休勾起嘴角,邪笑道:
“我再为你们缩小一些范围。”
“那个人带着所有非人种做了一场无法醒来的梦,那场梦的名字可以被称作【无夏城】,大灾害之一,它就是所有非人种无法离开这座城市的根源。”
“正是它创造了无夏城,给所有有罪之人、可悲之人、被弃之人一场幻想,一场令他们自以为还可能被拯救的美梦。”
“非人种当然无法离开这里。因为你们还在和它一起做梦。你们只是以为自己是清醒的。可困在梦里的人怎么能回到现实?”
秘传天内顿时静得连一根针落下都能听见。
安休抛出一个秘党无法拒绝的诱惑:
“再说一次:不惜一切代价,帮我找到它,扇醒它。”
“然后,你们就能离开这座囚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