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焕眼波不惊,暗自寻思,怎么武当七侠都喜欢以死谢罪来逃避责任。
宋青书跪爬过去,磕头道:“爹,该死的是我!不劳您动手!”他仰头往张三丰低垂的剑刃上撞去!
张三丰眉头一皱,挥袖格开宋青书,叹道:“够了!”
爱徒惨死,张三丰心痛,可罪魁祸首是那陈友谅,徒孙自废武功回来请罪,他又岂能当真杀了远桥的独子。
“宋青书,逐出武当,日后不得以武当弟子自居,不得使用武当功法!本派掌门人之位换由莲舟接任,远桥,你从此钻研太极拳法吧!”
张三丰逐宋青书,换掌门人,言辞坚决。俞莲舟惶恐推辞,张三丰道:“武当门规森严,不可推就!”
武当诸侠恭敬领命。
正当这时,殿外有小童传话:“祖师爷爷,峨眉派静玄师太来访。”
“快请。”
武当诸侠擦干眼泪,起身相迎,宋青书满脸无措,他被逐出武当,以后又该去哪呢?
林焕道:“宋公子,你先过来。”
宋青书看看太师父,缓缓走到林焕身后。
片刻后,静玄带几位峨眉弟子进去紫霄宫,行礼道:“静玄拜见张真人、林大人。”
“师太有礼,不知峨眉有何要事?”
静玄掏出一封书信奉上,恭敬道:“家师亲笔所书,邀请武当派参加峨眉新任掌门人的接任仪式。”
“峨眉掌门人?”张三丰撕开信封查看,恍然道:“竟是周姑娘!”
周芷若能入峨眉派全因张三丰当年出手相救,武当、峨眉两派一直交好,峨眉换掌门人,灭绝亲自写信相邀观礼,一来延续香火之情,二来嘛,应该是炫耀。
静玄冲着林焕行礼道:“不知林大人在武当,我派另有弟子去了明教分坛。”
“无妨,峨眉只通知武当和明教了?”
静玄道:“师尊欲统合六大派,结盟反元,选出一个话事人出来!”
林焕道:“就是武林盟主呗?哈哈,行啊,我一定去。”
武林盟主的选举往往伴随比斗切磋,灭绝师太这是想让周芷若和峨眉在江湖上扬名啊。
林焕这些年参加过不少大会,不管什么会,到最后都是以力服人。他在万安寺亲口说明教不与六大派结盟,那这次的峨眉大会他要么是看客,要么是裁决者。
“什么时候正日子?”
静玄道:“三月十五。”
林焕算算,还有一个多月呢,正好,他趁这个时间去趟少林。
宋青书脸色苍白,周姑娘果真成了峨眉掌门人……
静玄送完信就走了,只留下武当诸侠面面相觑,他们印象中的周姑娘还是个平平无奇的弱女子啊。
林焕望着他们疑惑的脸色笑道:“峨眉和武当真是有缘,不约而同换了掌门人。”
俞莲舟道:“周姑娘年纪轻轻,竟这么得灭绝师太欢心?”
“俞二侠,这你可就错了,周姑娘如今的武功,远胜你们武当七侠。”
“这怎么可能?!”
“灭绝师太是什么人?怎会因个人喜爱将门派重任交给一个小姑娘?周芷若要不是武功奇高,怎么压得住峨眉内部的异议?”
张三丰道:“莫非……”
“哈哈!张真人猜对了!我夫人已将桃花岛传承教给周姑娘。”
“原来如此!”
林焕又道:“峨眉传至第四代,即将迎来兴盛,可是武当啊,三代中谁能扛得起门派传承?”
武当诸侠低头不语,今日之前,他们默认宋青书是第三代掌门,可他犯下杀叔大罪,不可能再有机会接管武当。
“张无忌是个好人选,倘若武当日后有需要,可以叫他回来接任掌门之位。”
宋远桥讶道:“无忌?他不是明教的……”
林焕道:“他的性子和明教不合。”
磨磨唧唧犹犹豫豫办事拖拖拉拉整天做着天下太平的美梦。
有机会杀玄冥二老也不杀,父母大仇抛在脑后,林焕估计,谢逊让张无忌帮忙杀成昆,到最后他也下不了手。
这次去少林,林焕准备把成昆直接宰了,他现在是丐帮帮主,为史火龙报仇,名正言顺。要是等张无忌出手,成昆大概会直接老死!
“还有一事,无忌已娶妻,就是他娘殷素素的兄长,殷野王的女儿殷离。”
武当诸侠交换几个眼神,怎么又是……
“殷六侠记得吧,在昆仑山一线峡附近,被灭绝师太俘虏的丑姑娘蛛儿,她本名殷离,容貌也变好看了,不用担心。”
殷梨亭点点头,那个女孩向自己打听过无忌的下落,对无忌情深一片。
张三丰笑呵呵道:“出身不重要,只要那姑娘人好就行。”
殷离的人品?除了杀她二娘还有朱九真,似乎没听说她还杀过谁。
“挺好的。”林焕说罢,看看天色,向张三丰等人道别:“我还有事,这就告辞了。”
“林大人何不休息一晚再走?”武当诸侠客套留人。
“不了,我急着去找少林的麻烦。”林焕对着宋青书招招手,转身就走。
宋青书看看宋远桥,宋远桥冷哼一声,道:“非武当弟子不得留在武当山!”
宋青书脸色黯然,默默离开紫霄宫。等他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眼前,宋远桥哭出声来:“这个孽子!孽子!”
俞莲舟安慰道:“青书不是故意的,想必七弟泉下有知,也不会怪他……”
殷梨亭道:“我看林大人似乎对青书有什么安排,大师兄,咱们往好处想想,至少青书还、还……唉!”
张三丰道:“把声谷葬了吧。”
武当后山葬着张翠山夫妇,时隔二十年,旧坟旁又添新冢。
武当诸侠不用弟子帮忙,他们亲自动手挖好坑,将莫声谷的骨灰入土。
众弟子祭拜过后散去,坟前只余张三丰和几个徒弟。
“武当七侠,亲如兄弟!”宋远桥人到中年遇到这等伤心之事,简直是痛不欲生,也是在此刻,他终于明白当年张五弟为何想自刎谢罪!
俞岱岩道:“大师兄……”他也想起了张翠山,黯然住口。
武当山顶疾风烈烈,松柏不停摇晃。
死者长已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