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朝“景和”十年,季春
一个小女孩静静的坐在一个略显破旧,却被收拾的非常整洁的院子里。
身上穿着的衣衫虽旧,但被浆洗的十分干净。脑袋上顶着的两个“小揪揪”,也被梳的一丝不苟。
眼神虽然看着有些“呆傻”,但周身透出的气质,却与这一方世界有些格格不入。
晨光熹微,朝霞初露,秦家小院此时已经忙碌了起来。
正值春种,前几日秦家便已将几亩薄田犁好扬了肥。而今日,则需要在头晌把地拢打好,再把地给浇透,等到下晌就可以准备播种了。
如今青黄不接,早食一人只有两个巴掌大的杂粮菜饼子,和一碗菜多米少的野菜粥。
待所有人整装完毕,男人们扛着‘锄头’,‘耒耜’,挑着担子,带好水和干粮出门耕作。
女人们将院子收拾妥帖后,则挎着篮子去后山挖野菜。
临出门前,秦老太悄悄的给秦安嘴里塞了一块梨汁糖。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叹了口气,挎着篮子走出门。
……
大柳村,一个座落在青州东北边的小村子。秦家,则是这村子里的一个普通庄户人家。
秦家一共十五口。不算家主秦大山,妻子赵春花,共分三房。
大房秦焱,妻子赵三娘,育有两子。大儿子秦朗,十岁,小儿子秦明,七岁。
二房秦淼,妻子李月,膝下三子。
老大秦福,七岁,比大房家的秦明小两个月。老二秦禄,老三秦喜,是一对孪生兄弟,但一个长的随了父亲,一个随了母亲,今年都是五岁。
本来老三应该取名“秦寿”,一是想把“福禄寿喜”都占全了,二是因为秦喜在出生时差一点夭折。
秦喜出生时,仿佛所有的营养都被哥哥抢走了,瘦的跟个小猫崽一样,而且还比哥哥晚出生了将近两刻钟,差点憋死在娘胎里。
但“秦寿”=“禽兽”“寝寿”,这不管怎么叫,都感觉这娃娃以后活不长,所以干脆把“寿”字略过。
三房秦垚,妻子杨采薇,有一女一子。长女秦安,五岁,次子秦乐,今年三岁。
而秦安,便是在“景和”八年秋,那个坠井的那个小娃娃。
也是,另外一个世界的秦安如今的“宿体”
……
秦家老爷子秦大山,是个土生土长的泥腿子。
在家里行四,上面两个姐姐一个兄长,因为性格老实,不似他大哥秦大海那般油嘴滑舌,所以在老秦家也并不受二老的待见。
而赵春花,本是秦大山的爹娘从人贩子那里讨价还价后,买给哥哥秦大海做妻的。
但秦大海自视读过两年书,觉得赵春花配不上自己,于是便塞给了弟弟秦大山。
赵春花祖籍青州,是安平县赵家村人。离如今秦家落户的大柳村相隔百十里。
同时,也是个可怜人。
赵春花母亲,姓陈,名秀莲,是赵家村有名的村花,也是个外来户。
父亲名叫赵德柱,是村里有名的混账,经常和镇子里的流氓混在一起,整日里招猫逗狗,村里人见他都躲着走。
而且赵德柱长得也十分“罩得住”,本来脸就方还耷拉个眼角。
离远了一看,“艾玛”!“囧”字成精了!
还好赵春花的长相随了她娘,要不好好一个姑娘“囧”的都没办法看。
赵德柱馋陈秀莲那都不是一天两天了,终于有一回找到了机会,“强”了孙秀莲。
完事后赵德柱舔着个“囧”就威胁陈家,若他们敢报官,那他就把这事传遍十里八乡,让整个孙家以后都别抬头做人。
就这样,陈秀莲在赵家村的惊诧和一众小子们的嫉妒中,嫁进了赵家。
隔年生下赵春花,又在赵春花三岁的时候跟一个货郎跑了。
赵德柱气急,当时就要把赵春花溺死,最后被赵家二老拦下。
赵家二老相继离世后,她就被他爹卖给了来村里收人的人牙子。
就这么的,赵春花跟着人牙子一路走,到了秦家村后,被秦大山的爹娘买了回去。
……
大雍‘建安’二十一年,诸王夺嫡,西北大旱,流寇横行。
秦大山的爹娘在那一年相继离世。
老人离世之后,秦大海便把弟弟秦大山一家分了出去。
秦大海忽悠着他们夫妻签下了分家文书,嘴上和他们说家产兄弟俩一人一半,可当秦大山按了手印之后,才知道,原来那文书上白纸黑字的写的是:
“分家后二房秦大山搬出祖宅,分黄牛一头。而其余家产则尽数归于秦家大房秦大海名下”!
并且特别注明,这些都是秦大山自愿。
气急无奈之下,秦大山便在请来村中族长与里正,在他们的见证下自逐出了族谱,与秦大海以及秦家一族断绝了关系。带着媳妇和三个娃娃以及一头老黄牛来大柳村落了户。
但事后,二人细思极恐,还好秦大海还有几分良知,不算人性泯灭,否则当初骗他们签下的就不是分家文书,而是一家子的卖身契了。
若是这样,那他们这一大家子可就只剩下哭了。
于是,让秦家所有孩子读书认字,就成了老两口的执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