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疫”虽然以最快速度得到控制,但还是死了许多人,而接下来的几日,依旧有年老体弱者陆续而亡,乱葬岗的焚烧点,也被连日以来的一层层骨灰所覆盖……
施药这几日,冯宗明派人调查鼠疫源头,除了陆家的食肆,粮油铺子以外,还在爆发最强的城南水井中发现大量死老鼠!
并且,他还告诉秦安,安平镇周边村落,疫病爆发最严重的,乃是大柳村……
而与大柳村只相隔十余里的上柳村,染疾的病患却为之寥寥!
秦安听完,眼神冰冷异常……
先是陆家,继而便是自己生活的村落,如此斩草除根的手法,除了“鬼王”还能是谁?
之所以不明着屠杀,怕是因为顾忌那两个“小龙人”,以及陆家这里的“四爪龙”!
以“疫病”屠城,那便是谁也说不出什么!
若不是她之前的“梦魇”,以如此迅猛之势爆发的“疫症”,等寻找解决之法,怕是半城的人都要死绝!
然,城中无药,临近县城均无!
如此状况之下,便只能上书朝廷,或是从更远的地方调运!途中再弄出点什么“天灾人祸”之类……
如此,即使能等到药来,这城中又有几人可活?
……
秦安先是带着影三,以及陆无悔给她安排的人手回了一趟大柳村,将村子里外搜查了一遍,果然在村里的水井中发现了死老鼠!
除此之外,还在孙家破屋那里,发现了已经僵硬的孙大柱!
秦安见状,气的她一把火将孙家,连同孙大柱的尸体烧了个干净!
并拜托影三,去调查孙家人目前的状况,如果找到,就把他们全都带回来!
大柳村,因为这场鼠疫,年老之人几乎全部死绝!更是还有几个今年新出生的婴儿,也因此一同丧命!其他体弱者更是不必多说!
而李家的那位四舅娘,那个总是笑容憨憨,动不动就脸红的可爱女人,也因这场疫病,差一点就一尸两命!
若不是当初将人送到了“白鹭书院”,若不是“白鹭书院”刚好有个靳言,只怕整个大柳村都剩不下几人!
最后,秦安领着众人将后山上的水源,以及周边村子的水井通通检查了一遍之后,才带着众人返回县城。
……
路过隔离区时,便看见有两个成年乞丐,正将两个小女孩逼至一角,将她们手中的窝头抢走之后,甚至还想侮辱她们……
真特么的,任何时候,任何地点,总有这种精虫上脑的老色胚!
“鼠疫”管控才有起色,就特么开始有心思搞这种事了?
秦安本就因“鬼王”之事弄得怒气上涌,再一见这等情景,随手抽出影三腰间匕首,冲过去就将二人给“骟了”!
那二人顿时倒地,双手捂住流血的胯间哀嚎不止,影三一众顿觉胯下冰凉,全都并拢双腿不敢上前……
有人动了兵器伤人,维持秩序的官兵自然也就朝着秦安围了过来。
结果,为首之人,竟然还是个熟人……
“秦家丫头?你这是?”
“呀?唐宋伯伯?”
秦安看见来人,乖巧的跟他打招呼,又对影三几人摆摆手,似乎刚才狠辣出手人的并不是她。
被救下的两个小乞儿,跪倒在地,把事情告诉唐宋,并请求他不要为难恩人……
唐宋无奈扶额,回想两年前,这丫头还是个甜甜的小豆丁,转眼两年过去,居然瞬间连骟两人……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吩咐下属将这两人押去县衙,与秦安寒暄几句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
进城之时,影三告诉秦安,后面有尾巴跟着,秦安与他拐进一个铺子之后,由影三带着几个纵身便消失在街口……
而两个尾巴在跟进铺子的时候,便被里面的掌柜给赶了出去:
“去去,哪里来的小乞儿!”
……
第二日,秦安跟随“妙手堂”的老大夫一起去城外义诊,医道若想精进,不能光靠医书和自己琢磨,还得理论与实际病例结合才行。
义诊时,秦安总觉得有目光时不时的盯紧自己,可是扫遍全场也没有发现端倪,抬头看了一眼隐在不远处的影三,见他此时也是一脸疑惑……
结束义诊之后,秦安故意没坐马车,也没让影三贴身跟着,自己背着药箱走进一个死胡同里,等身后的尾巴跟着走进去,便与影三一前一后将人堵在了里面……
“咦?是你们?”
秦安转身看见诱进陷阱的尾巴有些惊讶。这不是她昨日救下的那两个小乞儿吗?
“你们跟着我做什么?”
那两个乞儿被围也不慌张,只是远远的跪在秦安面前,请求她可以收下她们,给她们一个报恩的机会……
秦安皱眉,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投靠,可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有陆家沈家的钉子在前,“鼠疫”屠城在后,突然冒出两个孩子说要自己收留,不管怎么看都诡异的紧!
“我昨日出手,不过只是顺便,你们不必如此。”秦安果断拒绝
其中一名乞儿见她不收,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朝着秦安再叩一首:“恩人前后救过我姐妹二人三次,日后若有机会,我们定然全力报答!”
说完就牵起另外一个女孩儿满是冻疮的小手,准备离开……
“为何是三次?”秦安对她的话有些疑惑。
那乞儿不卑不亢,端庄回答:“年三十那日,恩人在城外施饭,那次便是第一次。”
“那一日,我与妹妹去领饭食的时候被恶霸欺负,是恩人将他们赶跑。若是没有那顿饱饭,我与妹妹活不到今日。”
“第二次,便是“疫病”来临,是恩人为我姐妹看的诊,若无恩人为我们赠医师施药,我与妹妹亦活不到今日。”
“第三次,便是昨日。那二人抢了我们的吃食,还想要将我们凌辱后卖入琼楼,若无恩人……我们……”
另外那个年纪看起来小一些的小乞儿也赶忙搭话:
“恩人,我们是真心报恩,若您不愿收留我们,待到来日,我们也定会寻求机会报答的!”
秦安将二人仔细打量一番,眼神突然狠厉:“说,你们到底是谁!”
两个小乞儿被秦安突然的质问吓的心中一惊,之前回话的那个眼神微暗,叹了口气,坦荡回答:
“无论恩人相信与否,我们都是真心报答,绝无恶意。”
说完牵着妹妹的小手,并不多做纠缠,转身离开……
秦安看着她们落寞的身影,手脚上的冻疮,到底还是心下一软:“你们过来,我问你们几个问题。”
二人疑惑回头,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儿,温声开口:“恩人请问……”
秦安紧盯她们的面容:“你们来自何处?是何时来到这里?今年多大了?”
乞儿:“回恩人,我们来自京城,是三年前来的安平县,我今年九岁,妹妹今年六岁……”
秦安:“家中可还有亲人?”
乞儿:“没有,全家只活我们姐妹二人……”
秦安笃定:“你们并非亲生!”
乞儿诧异:“回恩人,是!”
秦安:“何时开始乞讨?”
乞儿:“景和八年……”
秦安:“既然来自京城,可知……”
说道这里,秦安用口型说了两个字,那小乞儿瞬间瞳孔睁大。
“呵,看来你们认识!”秦安眼神瞬间变得狠厉。
可没有想到,那两个小乞儿在惊诧过后,眼神比她还要狠厉!
秦安稍有疑惑:“若要跟我 ,便只能与过去彻底割舍,你们能做到?”
乞儿:“回恩人,我们早已斩断过去,并答应过长辈,往事随风,此生只求平安……”
秦安盯着二人沉默许久,最终还是决定收留她们,并为她们姐妹重新取名:
半夏,南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