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慕华原本以为，谢羽只会对他笑得那么温柔。
却原来，他对所有人都一样。
他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而事实是，自己对他来说根本没什么特别的。
刚结束了禁足的杨慕华为免再惹父亲生气也不想跟弟弟起冲突，等到杨凌枫离开后，才铁青着脸上前。
“谁许你不经过本座同意擅自在这里开医馆？”
“……啊，少教主你出来了吗？”谢羽在一瞬间的高兴之后，就惊觉对方现在的眼神像是能活剥了自己似的，赶忙解释，“开医馆的事是教主亲自点头的，还望少教主明鉴。”
杨慕华冷笑了一声，上前抬起谢羽的下巴，“你是不是以为现在你攀上了爹这高枝，就可以不把本座放在眼里了？”
“……少教主这是什么话？”
谢羽一时间既是委屈又有些恼怒——这话怎么说得自己爬上了老男人的床一样！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少教主难道不记得了，属下最初跟教主说话也好，提出要给三公子治病也好，都是为了救球球而不得已为之。”
杨慕华怒道：“但你现在看起来很是乐在其中！你是本座的人，谁许你给本座之外的人治病的！”
“……”谢羽对杨慕华这爆表的占有欲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他只好努力同杨慕华解释：“属下今后还是会把少教主的事放在第一位，不会耽误给少教主治疗疤痕的。至于开这医馆，属下只是想有一个在辰龙教安身立命的法子而已。”
杨慕华的神情稍微缓和了些许，这才放了手，“你跟着本座做事，本座还会缺你银子吗？要什么安身立命的法子？”
“可是，属下不想被人看作少教主身边的小白脸呀。”谢羽有些委屈地撇了撇嘴。
像杨慕华这样的人，最是吃软不吃硬，见谢羽委屈兮兮的模样，也不好再同他计较了。
“随你吧。”杨慕华衣袖一挥，转身离去。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想休息一下。毕竟最近天天都蜷缩着睡在柴房冷冰冰硬邦邦的地上，身体甚至没法伸直，根本不能睡一个好觉。
却见秦云碧正站在那里等他。
“拜见少教主。”秦云碧盈盈一拜，然后从身上掏出一个药瓶递给他，双颊微红地道，“听闻少教主受伤了，这是上好金疮药，对您的伤势应有好处。”
杨慕华没有急着伸手去接，而是默默打量了秦云碧片刻。
这些日子由于谢羽的存在，他几乎快要把阿云这号人物给忘了。
谢羽是第一个跟他表白心意的人。
但他今天才知道，原来谢羽对谁都一样殷勤，对谁都可以有说有笑。
那第二个跟他表白的阿云又如何呢？
“不要对本座无事献殷勤。”杨慕华嘴上这么说，还是一把拿过了秦云碧手上的药瓶，“滚吧。”
“是，属下告退。”秦云碧乖乖地滚了。
然后，杨慕华叫上官雨来给自己擦药。
擦完后顺便嘱咐了他一件事：“你去查查那个阿云在辰龙教的人缘如何，跟什么人最要好。把那个跟他最要好的人叫过来，本座有话要问他。”
“是。”上官雨领命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便过来回话：“禀少教主，属下问了一圈，新弟子们都说阿云对谁都是淡淡的，不跟人深交。属下就把这个相对跟他关系好的李立给带来了。”
“拜见少教主。”李立跪在地上向杨慕华行礼，难免有几分胆战心惊。
“你不必害怕，本座问你什么如实回答便是。”杨慕华语气平和地开口，“在你眼中，阿云是个什么样的人？”
“回少教主……”其实李立本是个很开朗的人，才会主动去接近秦云碧。他见此刻杨慕华态度温和，似乎和传闻中并不相同，便大胆了几分，“阿云这个人吧让我有些捉摸不透，虽然跟他说话他都会礼貌应答，但跟他之间总要隔着层什么似的。”
杨慕华心中一喜，追问道：“那他会主动和人说笑吗？”
“不会，每次都是我找他说话的。”
杨慕华心想，如此看来，阿云对自己的仰慕应该是真的了。
“本座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李立离开不久后，谢羽便匆匆赶了过来。
“少教主，属下把今天的药给送来啦。”
“不必了。”杨慕华冷淡拒绝，“阿云已经给本座送了药膏。”
“……啊？”谢羽傻了——自己就开个医馆的工夫，怎么就被秦云碧给捷足先登了！
“属下斗胆，少教主能让属下看看阿云送那药膏是什么样吗？”
谢羽见杨慕华的表情像想拒绝，又赶紧可怜巴巴地补充了一句：“毕竟少教主本来是属下的病人呀，就算要被别人抢，也得让属下知道自己差在哪里吧？”
杨慕华心一软，掏出药瓶递给了他。
谢羽认真查看了一番药膏。
倒的确是上好的金疮药。秦云碧身为傲云剑派弟子，要拥有点好药不难。
只是……
“少教主，这药膏的确不错，但它是万用药，适用于所有的外伤，并不具有针对性，也不能助少教主去除疤痕。还是用属下的药吧？”
杨慕华冷冷笑了笑，“你还没看出来吗，本座这疤痕是永远去不完的。不必浪费工夫了。”
这话让谢羽心里猛地一酸。
见他瞬间泛红的眼圈，杨慕华心头一动，但下一刻又告诉自己，可不能再被他这副模样所欺骗了。
杨慕华一句话忍不住脱口而出：“你跟你医馆的其他病人也天天这般深情款款？”
“当然不是啊！”谢羽仿佛明白杨慕华为什么要疏远自己亲近秦云碧了，也是一句话脱口而出，“少教主对属下来说当然是特别的存在！”
杨慕华怔了怔，追问：“特别在哪儿？”
谢羽心道：只有你是我的攻略对象啊。
当然了，这话他可不能说出来。
“属下不是早就说过了吗，属下心仪于少教主。”
杨慕华注视着谢羽的眼神柔和了些许，“那本座叫你把医馆关了，你愿意吗？”
“……属下不愿意。”
谢羽感觉自己要疯了。好不容易才说服了杨震威，在古代找到安身立命的方法，为什么自己的攻略对象非要逼自己在事业和爱情当中选一个？？
他试图向杨慕华解释清楚自己的想法：“少教主，医馆是属下的事业，您是属下的心仪之人；属下治疗医馆中的病人，和属下治疗您，那意义是不一样的啊。”
“本座不知道有什么不一样。”
杨慕华有些粗暴地夺过谢羽手中的药瓶，“今后本座用这个就可以了，不必再给本座送药了。滚！”
“……是。”
谢羽觉得自己作为心理治疗师遭受了一次重大挑战。
其实，他以前的来访者中也有那种占有欲很强的，非要他只治疗自己一个病人。
但这些事谢羽都妥善地处理了，他会巧妙地让患者摆正自己的位置，让患者明白自己和其他所有来访者一样，对于谢羽来说都是工作而已，不可能有什么特殊待遇。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杨慕华，谢羽没办法做到那么职业。
也许是因为杨慕华也是他的攻略对象，情感和治疗混在一起，情况就变得很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