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予安赶到时,看到的就是:一群闹事的人,以及被吵的直冒汗的爹娘。
慕婉凝母子以及赵、柴二位道长,则是悠哉悠哉地嗑着瓜子看热闹……
“爹,娘……”
赵予安走上前,拉了拉赵母的手,轻声唤道。
“小满来啦!”
尽管被那些人闹的头晕脑胀,但是在面对自己女儿时,赵母依旧温声细语,半分不显暴躁。
“娘,他们到底想干嘛?”
赵予安挽住赵母的胳膊,轻声问道。
“左右不过是想讹些银子,不碍事。”
赵母拍了拍赵予安的手背,宽慰她道。
“那怎么行?人又不是咱们打的,凭什么给他们银子?”
赵予安大声叫嚷道。若是给了银子,那才坐实了,人是他们打的呢!
“你说不是你们打的,就不是你们打的?证据呢?”
彼时,站在最前头的一个壮汉,听到了赵予安的话,立刻跳出来嚷嚷道。
“你说是我们打的,就是我们打的?证据呢?空口白牙来讹银子,显得你们脸皮厚吗?”
赵予安不甘示弱地呛了回去,几句话堵的那壮汉干瞪眼!
赵文渊夫妇是打算给银子息事宁人的,可赵予安偏不!银子可以接济他们,但是绝对不能是这样不明不白的由头!
“玉竹,叫人去报官!他们虽然人多势众,可咱们也不是好欺负的!这湖州府的王法,可不是他赵氏一族定下的!平白污我家清白,这等冤情,便是上告天听,也在所不惜!”
赵予安字字铿锵有力,句句砸在众人心头。有几个带头闹事的,脸上也隐隐生出了退意。
赵予安冷笑一声,看样子,他们并无十足的证据证明打人一事,系她一家所为。
官府的衙差来的很快,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
赵氏族人看到那些配着刀剑,匆匆赶来的衙差,瞬间就都萎了下去。一个个缩头缩脑,不敢再举着棍子闹事了。
赵予安施施然走上前,朝诸位衙差盈盈一拜,将姿态放低。然后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朝衙差详细地说了一下。
“你们可有证据证明,是赵姑娘一家派人去打的你们?”
衙差走到那几个被打的人面前,义正辞严地问道。
“并无……但是,我们是从他们家出来之后,才被人打的,且在我们出来之前,与他们……发生过龃龉……”
被打的那位“表的大伯”晃悠着两条受伤的胳膊,越说越心虚。
“我们一家,昨日刚从京城归来,凳子还没捂热呢,他们就跑来我家吆五喝六的。民女气不过,就回了几句,然后他们就离开了。他们走后,我们一家就开饭了,哪里有时间去找人打他们?更何况,几句口水争执,哪里犯得着叫人下手打他们?依民女看,他们是自己弄伤了,然后跑来我家讹银子!”
赵予安看着那几人,愤愤地说道。一张精致的小脸儿,被晨风吹的通红,叫人生出几分怜悯来。
“赵姑娘莫急,我等既奉命前来处理此事,自然是要还诸位一个公道的。”
为首的衙差见眼前的小姑娘,被冷风吹的鼻尖通红,不免生出几分恻隐之心来。
赵文渊夫妇心疼女儿,刚想开口,欲息事宁人,却不料,赵予安一个嗔怪的眼神,硬生生将他们定在了原地。
衙差们一一走上前,仔细询问了受伤那几人的证词,然后又走访了附近的邻居,排查赵文渊一家,昨天傍晚的时候,是否有人出过门。
赵家的老宅,虽不在闹市区,但是周围零零散散的,也住了几户人家,且瞧着都是大户,家家墙高院儿大,宅中仆从众多,人来人往,总是有人能留意到赵文渊一家的情况的。
于是,经过一个多时辰的走访,周围的人都说,昨天傍晚,没见过赵宅有人出入。
“官差大人,你们看吧,我们真的没有派人去打过他们。更何况,他们来我家作威作福也不是第一次了,昔年我们都没找过他们麻烦,更何况是昨日那样小的口齿之争?依我看呐,定是他们脾性差,在外头得罪了人,被谁报复了!”
在面对衙差时,赵予安端的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可一转身,在面对赵氏族人时,她则是满眼嫌恶。
“你们聚众闹事,已经是触犯了律法,今日之事,你们需得求得赵姑娘一家的原谅,否则……你们通通都要跟我们回去,少不得要关几天的。”
衙差们冷着脸,朝那些闹事的人说道。
听到这番话,那些方才还气势汹汹的人,此刻个个抬脚往后退。也不知是不是憋着一口气,尽管事已至此,但他们依旧没有人肯开口道歉。凛冽的寒风中,他们的倔强,倒显得有几分骨气。
“罢了,我们本也不欲追究,到底是他们挨了打,遭了罪。我们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此事就此作罢!万望他们好自为之,以后莫要再来寻我家的晦气!”
彼时,久未吭声的赵父,突然开口说道。
纵横商场多年的赵文渊,素来最是清楚,得饶人处且饶人,千万不要逼人入死巷。
赵予安还欲说什么,却被赵父一个眼神给制止住了。
此事,就算是这么了了。除了那几个挨了揍的,其他没有人受到惩罚。
众人散去,赵母拉着赵予安的手,连拖带拽的将她拉回了家中。
“你可是对爹的处理方式不满意?”
见赵予安还是有些不高兴,赵父开口问道。
赵予安没有应声,但是她的情绪都摆在了脸上,赵父又岂能看不出来?
“小满啊,你可是忘了,我们此次,为何回的湖州?”
赵父接着开口说道。
赵予安微微一愣,眸光瞬间黯淡了些。
“往后,你大概会在湖州待很久。爹和你娘,处理完你的事情后,便要回京城了。你也知道,咱家所有的产业,都在京城,爹和娘不可能一直陪着你。若是你一个人在湖州,没人帮衬,会举步维艰的。你若现在将赵氏族人得罪干净了,你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你又该怎么在湖州这片土地立足?”
赵文渊的拳拳爱女之心,让赵予安的面色,稍稍缓了缓。
“爹,我往后……不能回京城陪您和娘了吗?”
赵予安颓败地垂下头,心里有些难受。
“等你成完亲,就能回京城了。”
赵文渊不想哄骗自己女儿,他很清楚,有定国公府在、有大长公主在,赵予安绝对不可能再以未出阁的身份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