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解,两位国公终于搞清楚大学士之谜。
李靖淡淡的瞥了陆远一眼,“你是大学士?”
他语气平静无波,脸上亦不见悲喜,但周身却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让四周的人倍感压力。
陆远正要说话,李承乾却抢在前头,辩解道:“那是城阳的一句戏言,她敬仰小郎君博学,故称他为大学士。”
“呵呵~”李靖不禁冷笑两声,语气中满是怀疑:“只是殿下的意思,没其他人有意引导?”
说话间,目光瞟向岑夫子。
李承乾知道他误会了,岑夫子被打之后,李靖也去过东宫,提醒他要有识人之明,注意别让小人利用。因为处罚的军需官,正是从东宫引荐过去的,若论责任,东宫也有一份。
军中无小事,犯错是会死人的。
城阳听出李靖来者不善,忙不迭站起来,挡住陆远前面:“代国公不用猜疑,小郎君是最厉害的,他本来就是大学士,叫也无妨。你们不信,可以问问兕子。”
小兕子立马响应:“嗯呐!~小囊君系大大硕士吖,废变变变,醉醉腻害哒!~”
两个小公主越是维护,越是让人生疑,毕竟最大的不过五岁小娃子,懂什么叫厉害?
恐怕只会些哄小孩把戏,逗得公主开心罢了。
这时,王源出现在楼梯口,口中催促道:“二郎,快,别让先生等久了,赶紧去行礼。”
众人回首,只见王源双手捧着个箱子,看样子颇为沉重,他身后跟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仿佛腿上灌了铅似的,脸上写满了不情愿,举步维艰。
见到众人注视着他,忙不迭将自己编织的草鱼收入袖中。
王源来到李靖面前,脸上喜色掩饰不住,“代国公,宿国公,跟先生见过了吗?”
李靖指着他手上的箱子,“怎么回事?”
王源将箱子摆到陆远身前,啪的一声解开锁扣,亮出里面满满当当的金子。
陆远不知道这金子有多重,但从国子监几人的眼中,读出了羡慕妒忌恨。
陆远:“王源,你这……”
王源:“先生莫怪,家中的人参年份不够,我已经命人快马兼程给老家报信,相信不出十日,足年份的人参便可送上,这些金子聊表心意,请先生笑纳。”
王源摆出的姿态太低,连李承乾都觉得过分,更别说李靖了。
李靖指着王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个痴儿,枉费了一对浓眉大眼,却识人不明。他这般模样,最多不过二十,能有什么法子治你的痴症?”
王源一脸愕然:“先生,你没跟代国公说吗?”
陆远:“说什么?”
王源:“你教我的算数啊。”
城阳插话道:“他们又没有给束修,小郎君凭什么教他们?”
陆远笑了,摆摆手,示意她少说两句。
李承乾算是看出来了,凡是对小郎君不客气的人,城阳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他真怕小丫头,将来有一日为小郎君顶撞阿爷。
王源却觉得城阳说的在理,先生的神文的确不应该轻易示人,于是点点头道:“对对对!是我大意了,先生见谅,以后我会注意的。”
李靖见他执迷不悟,沉声道:“有什么法子令你痴儿开悟,我倒要见识一下。”
王源闭着嘴,双手捂着袖子,一动不动,生怕袖子里漏出什么似的。
李靖那个气,紧握拳头,正想捶醒这个痴儿,耳边却响起了城阳的声音。
“代国公要强抢不成?”
声音稚嫩,落在李靖了耳里却格外尖锐。
他双手抱拳,恭敬一礼:“回殿下,老臣只恨王源执迷不悟。这位小郎年纪不过二十,却敢妄称大学士,如果他有此能耐恐怕早已名满京城,老夫却从未听说。”
“最令老臣怀疑的是,既然有办法令王源习开悟,为何放在万金的悬赏不取,只骗来王源一人到来。”
“骗?……”城阳听到抵毁陆远瞬间炸毛,小手一挥,直指着李靖急声道:“你有问清楚王源吗?这凭什么说小郎君行骗?”
李承乾忙不迭拍下她的手,冷声喝道:“城阳,不得无礼!”
城阳气鼓鼓的撇过脸。
李泰诧异,城阳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大了?
李承乾拉开城阳,施了一礼:“代国公恕罪,城阳年幼,说话不知轻重……”
“阿兄。”城阳小脾气上来了,挣脱他的手,站在陆远旁边:“我懂得分寸,是有人不分青红皂白,未问清楚就指责小郎君,王源都承认小郎君的法子有效,他凭什么质疑?”
“就算怀疑,也该问明缘由。都说了,想搞清楚,付条百年人参即可,哪有不付束修,就要小郎君教导的道理?”
“国公就可以不讲道理吗?”
这话说得极快,条理清晰,一点不像五岁娃子说出来的。
李靖眉毛一挑。
老实讲,他真的很久没跟人讲道理了。
自古以来,拳头就是道理,他权柄极大,所有道理在他面前变得苍白无力。
很多年了,无人敢违逆他的意思,若不是王源出身世家,城阳又是五岁小娃子兼公主身份,李靖不介意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道理。
无奈。
李靖深吸一口气,尽量放缓语气,“殿下,老臣只是担心王源受人蒙骗……”
他顿了顿,“这样吧,若他的法子果真令痴儿顿悟,莫说百年老参,就算千年参……””
“代国公,代国公。”王源忙抢着说。
这种老将言出必行,等会见识了先生的神异,哪里找来千年老参?
交不出老参,落下话柄,恼羞成怒咋办?
讲道理啊?!
程咬金瞧着城阳气鼓鼓小脸,越发觉得有趣:“老程也是心庠庠,到底是什么法子能解开王家三十年之困。殿下,百年老参我就没有,可否用这玉佩抵上?”
说着,他解开随身玉佩。
“可以。”城阳爽快答应。
陆远笑了,抚过她的头,“你个小丫头,还要骗多少东西?”
说着,朝程咬金摆摆手:“不用了,这位……”
“宿国公。”李承乾提醒道。
陆远继续:“这位宿国公,玉佩就免了,我可以教你们。”
程咬金摆手:“这可不行,老程可是最讲理的人,殿下都说了,学习就要交束修,我当然要遵守,不过事先声明,若你的法子不能让我满意,按道理,可要双倍赔偿。”
李承乾服了这群老臣子,一个个老奸臣滑,坑死人不偿命。
他说道:“宿国公,你的玉佩乃陛下所赐,乃国公之物,你让小郎君拿什么来赔?”
“嘿嘿!~”程咬金嬉笑道:“太子这话就不对了,若他的法子有效,何来赔偿一说?”
李靖点头,深以为然。
李承乾还想说,城阳抢先上前,伸出尾指:“宿国公,我们拉勾,如若小郎君的法子有效,你的玉佩归小郎君,不得反悔。”
小兕子终于有机会说话,“那勾勾,说话不算系狗狗~”
程咬金微微一笑,“看来殿下胸有成竹,但似乎忘记了,老程不满意的话,该如何处置?”
“无须你满意。”城阳纠正道:“你们怀疑小郎君蒙骗,只要小郎君的法子教得王小郎识数便成,你亦无从抵赖。”
“好。”程咬金不禁拍掌叫好。
李靖轻抚了一下短须:“素闻城阳殿下聪慧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老夫就与殿下立个约定,若你们真能让王家小郎君识数,老夫自当向他赔罪,并送上双倍百年人参作为赔礼。若不行,就不是双倍赔偿这么简单了。”
“好。”城阳自信满满地点一点头,随即转向陆远:“小郎君,你可以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