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殿下，京城往外的几条路都被雪封住了，大人现在正在星辰阁同工部户部的几位大人议事，应该快回来了。”
虞汐绾点点头，又看向虞瑾：“太子殿下，今日雪大，若是无事的话您也早些回去吧。”
虞瑾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又全部堵在了嗓子眼，最后苦笑了一声，点点头走了。
晚暮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莫名其妙：“公主，这太子看你的眼神怎么这么奇怪啊？”
虞汐绾也纳闷的摇了摇头，自从帮虞瑾解了毒之后，这人就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一天到晚都怪怪的，若不是做事还算是靠谱，她才不会同意合作的事情。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
虞汐绾凝了凝神，看向晚暮吩咐：“我要回书房，如果清瑜回来，让她马上来找我。”
晚暮心中察觉不对，连忙应下：“是。”
虞汐绾快步回了书房，将绮阑唤出来，直接吩咐：“你马上去查查天山阁在京城或者京城附近有没有据点，如果有，立马派人摧毁，但切记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还有，马上派一队人马去天山阁的老巢，盯紧了上官兰，如果她有任何动作立即报给我，不要打草惊蛇。”
“是！”
绮阑隐隐猜到京城要出事，也不敢再耽搁，立马领命去办了。
吩咐完，虞汐绾坐在椅子上，思考起对付上官兰的对策。
如今外有边城那边有漠国作祟，内若是再有上官家谋反，那虞国便是内忧外患，势必会大伤元气……
沈清瑜推门进来的时候，虞汐绾已经想好对策了，抬头看见她，便立马起身道：“清瑜，快随我进宫！”
“啊？”
沈清瑜看着她，有些懵……
养心殿。
“请父皇恕罪，儿臣向父皇隐瞒了一件事。”
刚进养心殿，虞汐绾便果断跪下请罪。
看着虞汐绾认真的神色，圣上顿时察觉不对，屏退左右后，问道：“你隐瞒了何事？”
虞汐绾抬头看向他，语气沉重又严肃：“父皇，上官家的祖先是南屿的官员，一直存续至今，就是因为南屿的余孽一直在暗中帮扶。”
“儿臣这段时间还查到，上官家二女，也就是太子妃上官兰，她是南屿的公主，如今上官兰逃离京城，便是去了以南屿人为组织建立的帮派——天山阁。”
事关南屿和上官家，圣上的神色也冷了下来，看了眼旁边同样跪着的沈清瑜，又看看自己的女儿，拧眉问道：“这事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可有证据？”
虞汐绾本就是来坦白的，所以也不会说谎话。
“在太子大婚之前，儿臣去找过上官兰，本想劝她回头是岸，没想到她如今竟然生出了这样的心思。”
“糊涂！”圣上气的拍桌而起，指着她的手指都在颤抖，“安乐！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现在才说！若是让别人知道虞国的太子，娶了南屿的妖女，那别人要如何看虞国，又如何看皇室一族？！”
虞汐绾自然知道这是大错，所以也没想着逃避，俯身叩首下去：“儿臣知错，请父皇责罚。”
沈清瑜看着她这样，拧紧了眉头，也跟着叩首下去：“圣上，此事是微臣先查清的，微臣知情不报，请圣上责罚。”
“够了！”圣上看着这两人，气的头都涨大了一圈，捂着心口骂道，“如今是你们比谁的罪大的时候吗？莫不是这京城的雪太大，将你们的脑子一并冻住了？”
虞汐绾还是第一次被圣上这么骂，抿了抿唇才开口：“父皇，儿臣已经想到计策了，还请父皇给儿臣一个机会。”
圣上冷哼一声，拂袖转过身冷冷道：“说吧。”
“父皇，儿臣的人一直都在盯着上官府，但现在上官家尚且没有动作，天山阁的老巢儿臣已经找到，儿臣愿意带人秘密前往天山阁，将那里的南屿余孽清除干净。”
“若是期间上官府有动作，那便秘密除掉上官家，到时候再去把推到天山阁身上，其余的南屿人若是知道，定会坐不住，到时候我们便可以一网打尽了。”
圣上皱了皱眉，又转过身看她：“若是其中出了什么岔子，那你当如何？”
虞汐绾抬头看向他，一字一句：“若是儿臣计划出了问题，儿臣就算是死，也一定灭了天山阁的所有人。”
圣上默了默，看向沈清瑜：“沈清瑜，你觉得呢？”
沈清瑜拱手：“圣上，微臣和公主定不负您所望。”
圣上拧眉：“你要和安乐一起去天山阁？”
“是。”
“那上官府这边，你们希望朕派谁看着？”
“太子，”虞汐绾插嘴道，“太子到底是上官烈的外甥，而且如今上官烈并不知道太子已经知道这些，太子是最佳人选。”
圣上眯了眯眼，怀疑的问道：“上官烈刚刚派人来报，说上官府进了刺客，是你们去的？”
“是，儿臣也是如此才得知了上官兰的计划。”
“那依你所见，朕要如何回复他？”
“加派人手，让太子进上官府安抚他，不能让他知道我们已经有所计划。”
两人一问一答，圣上看着虞汐绾的目光愈加复杂，沉默半晌后，叹气道：“罢了，就依你们所言吧。”
“是，儿臣领命。”
“微臣领命。”
两人叩了三次首，起身退下。
“等等！”
两人已经走到门口，圣上突然叫住了她们。
快步走到虞汐绾面前，圣上看着她，语气中带着些悲凉：“安乐，你母妃此生最在意的便是你，你此去带上朕的影卫，不管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你的母妃，你都必须平安回来！”
虞汐绾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如此。
对于一个皇帝来说，影卫就是一道护身符，只要有影卫在，那就算是天塌下来，皇帝也能活着。
可现在……
看着面前老人的目光，虞汐绾才恍然发现，父皇的头发已经白了这么多……
“谢父皇，儿臣定不负父皇信任。”
虞汐绾郑重的朝他一拱手。
圣上眼底泛起泪光，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一路小心。”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圣上长长的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天上的玄月，苦涩低道：“柳儿，早知如此，我当初何必争这个皇帝的位子，害人害己，还失去了你……”
-
国师府。
“晚山，你马上出城在城外准备好马匹。”
“晚秋，你去清点我们的人手，一个时辰后在城外会合。”
“晚暮，你去简单收拾些东西，半个时辰后来找我。”
“是！属下领命！”
沈清瑜简单吩咐完她们，便回房去找虞汐绾了。
虞汐绾看着院子中的布置，眼底晦暗。
她此去不只是为了铲除天山阁，还有那些曾经害过云霄派的人，都得死。
可前路凶险，不知何时才能再回到这里。
“阿绾，”
沈清瑜走到她身边，握住她冰凉的手，皱眉道，“半个时辰后才出发，先进屋吧。”
说着，就要拉人进去。
“清瑜，”虞汐绾出声叫住她，轻轻叹了口气道，“我先去看看母妃，你陪我去吧？”
两人对视一会儿，沈清瑜点头：“好。”
虞汐绾笑了：“谢谢你，清瑜。”
皇陵。
两人一起给贵妃上香磕头。
虞汐绾看着墓碑，笑了起来：“母妃，我要去替师门报仇了，您会不会生儿臣的气啊？”
“可是母妃，儿臣小的时候，您教过儿臣的，做人就要一世无悔。”
“儿臣如今要做的事情，就是弥补自己曾经的遗憾，所以母妃您不能生气。”
说着，虞汐绾忍不住落下泪来，声音哽咽，“母妃，下辈子儿臣还要做你的孩子，到时候儿臣定乖乖在您身边，不做一个让您担心的孩子。”
说完，又郑重的给柳贵妃磕了三个头。
离开皇陵之前，沈清瑜回头看了一眼，抿唇看向虞汐绾，问道：“阿绾，若是……”
“清瑜，”虞汐绾知道她想说什么，连忙打断了她的话，冷着脸严肃道，“你若是现在还想丢下我一个人去，那我虞汐绾此生绝不再认你，报完云霄派的仇后，我们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吧。”
沈清瑜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闭嘴没有再说什么……
一个时辰后，她们和晚秋、绮阑会合了。
沈清瑜看着她们身后的人，扬声道：“各位，此去凶险，若是你们现在有人不想去，可以马上回去，我绝不阻拦！”
虞汐绾看向绮阑她们，也道：“你们若有人不想去，也可以离开，本殿不会怪罪！”
“誓死效忠主人！”
“誓死效忠殿上！”
一众人齐齐跪下，语气决定。
沈清瑜和虞汐绾对视一眼，笑了。
“好！出发！”
一行人分做两队，一队跟着沈清瑜和虞汐绾，从小道绕行，一队跟着晚秋和绮阑，乔装低调的走大路。
-
天山阁。
“老三，上官府有回音了吗？”
上官兰一身白衣站在阁楼窗前，面无表情的摆弄着花瓶里的花朵。
老三是天山阁的长老，其祖是南屿的一等侍卫，对南屿绝对忠诚，所以从上官兰到这里，和向阁中宣布身份的事情，都是老三帮忙办的。
“回公主，上官府暂时没有动静，不过属下的人听闻上官府突然进了刺客，需不需要属下派人去查查？”
“刺客……”
上官兰小声重复一遍，垂下的眼中神色晦暗，吩咐道，“去查查，另外盯紧国师府，如果沈清瑜和虞汐绾有动静，第一时间传信回来。”
“是。”
上官兰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老三离开后，上官兰向窗外伸出手。
一片雪花落在掌心，带着些许寒意。
天凉了，也该尘埃落定了。
这样来年的春天，这些人的坟头就可以安心长草了。
上官兰转身披上大氅，出去找了两个人。
老四和老五。
“老四，之前让你去联系的人，都联系到了吗？”
老四拱手：“公主，他们均以回信，说自己的骨子里永远留着南屿的血，只要公主需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上官兰满意的勾了勾唇，又看向老五：“我们的人都准备好了吗？”
老五拱手：“公主放心，皇后身边的刘嬷嬷一直都是我们的人，只要公主一声令下，属下等人定助公主复兴南屿！”
“好，”上官兰看着两人，嘴角扬起笑容，“有你们在，我南屿定会重新恢复当年的辉煌！”
两人齐齐跪下，声音铿锵：“愿为公主赴汤蹈火！”
上官兰看着天上缓缓落下的雪花，眼底的野心渐渐清明……
天山脚下，天清客栈。
“绮阑和晚秋的人今天晚上就到，今夜我们先去探探天山阁的虚实吧？”
正吃着饭，虞汐绾突然看向沈清瑜开口。
沈清瑜想了想，点头：“好，那我和晚云去一趟，你和晚暮在客栈先休息。”
虞汐绾微微蹙眉，放下筷子表情严肃：“清瑜，你知道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沈清瑜抿了抿唇，与她对视一阵，到底是拗不过她。
“那我们一起去。”
虞汐绾“嗯”了一声，这才继续吃饭。
沈清瑜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她真的没有办法看着阿绾靠近危险……
晚上，晚秋和绮阑带着人来会合了。
“大人、殿下。”晚秋和绮阑拱手朝两人行礼。
沈清瑜点点头：“你们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是。”
晚秋先离开了，绮阑从一堆东西里拿出一个剑匣，伸手奉给虞汐绾：“殿下，这是您让属下带的东西。”
虞汐绾将匣子打开。
里面是之前师父送她的第一把剑。
沈清瑜愣了一下，没想到她居然带了这个过来，手不自觉的摸上腰间的软剑……
她这把，也是师父送的……
虞汐绾将剑拿起来，微微拨出，剑便反射出一道冷意，照射在她的脸上。
像是在诉说这么多年被抛弃的不满。
虞汐绾温柔的抚过剑鞘，才看向绮阑，将人扶起来：“你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是，属下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