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着何燕亭如此悲切模样,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但依然坚定地摇了摇头,叹气道:“朕何尝愿意相信何家会谋反呢?只是这证据确凿无疑,朕身为一国之君,断不能因私情而徇私枉法。不过你既是我萧家的儿媳,朕自会网开一面,何家之事绝不会牵连于你。皇后,速速带她退下吧!”
“陛下,求求您开恩呐!”何燕亭哪里肯就此罢休,一边哭喊着,一边挣扎着想向前靠近皇帝,然而她终究敌不过霁云皇后带来的那些孔武有力的侍从们。他们毫不留情地将何燕亭拖住,强行带出了御书房,只留下何燕亭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在空气中回荡……
看着眼前的何燕亭,那副可怜兮兮、凄凄惨惨的模样,就连一向心硬如铁的霁云皇后,心中竟也不禁泛起一丝怜悯之意。只见她轻启朱唇,缓缓说道:“你父亲所犯下的罪行实在太重,已是死罪难逃。然而念及你们父女一场,本宫倒是可以网开一面,准许你于夜半时分前往死牢之中,与你父亲见上这最后一面。”
听到这话,原本已近乎绝望的何燕亭瞬间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猛地抬起头来。泪水如决堤之水般从她那红肿的眼眶中奔涌而出,泪眼朦胧间,那张娇美的面庞更是显得无比破碎,惹人怜惜。
“臣女多谢皇后娘娘!此等大恩大德,臣女没齿难忘!”何燕亭声音颤抖着,连连叩头谢恩。
霁云皇后微微摆了摆手,轻声叹道:“罢了,无需如此多礼。云浮那孩子对你一往情深,本宫自然也是爱屋及乌。只是这何家如今深陷绝境,仅凭你一己之力,又如何能够拯救得了呢?切莫再因一时冲动而触怒龙颜了,若真到那时,就算是本宫想要保住你,恐怕也是无能为力啊。”
何燕亭止住了哭声,她深知皇后所言不虚。此刻再多的泪水也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唯有冷静应对,方才有一线生机。于是,她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
接着,她以一种近乎麻木的姿态,向着霁云皇后深深地行了一个极为周全的大礼,语气坚定地道:“多谢娘娘教诲,燕亭已然明了其中利害关系。”
萧云浮和萧云烟自从何家出事以来,就被霁云皇后锁了起来,何燕亭也无法见到他们二人。
孤独得回到住所后,何燕亭突然想起三年前言承欢的那番话。
言承欢满含怜悯地凝视着何燕亭,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何姑娘啊,你可知道在这繁华喧闹、权贵云集的京城之中,你和你的家族究竟挡住了多少人的道路呢?
你们就如同那摆在前方肥美诱人的肉块前的一块巨大绊脚石,而在你们的身后,则潜伏着众多如虎狼豺豹般凶狠贪婪的势力,它们正虎视眈眈地等待着时机,想要齐心协力地将这块碍事的绊脚石一脚狠狠踹开,随后便会一拥而上,疯狂地争抢那块令人垂涎欲滴的肥肉。话已至此,我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这个后果啊。
何燕亭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苦涩而又自嘲的笑容。她那双原本灵动有神的眼眸,此时却显得空洞无神,呆呆地凝视着窗外那漆黑如墨的夜色。尽管才刚刚进入四月,京城夜晚的空气依然弥漫着丝丝冷冽之意,然而晚风的寒冷与何燕亭内心深处的寒意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何家,曾经也是名门望族、权倾朝野,如今却面临着灭顶之灾,难道真的就这样无可挽回了吗?她不禁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作为何家的女儿,更是被册封为皇家的太子妃,本应拥有无上的荣耀和权势,可为何到了关键时刻,她却感到如此无能为力呢?
回想起这三年来,她为了成为一名合格的太子妃,付出了无数的心血和努力。学习宫廷礼仪、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她几乎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其中,只为能得到皇室的认可和赞誉。可是现在看来,这一切似乎都变得毫无意义,那些曾经引以为傲的成绩在此刻竟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为什么会这样?”何燕亭喃喃自语道,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不甘。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经站在了旁人难以企及的高位,掌握着一定的权力,却仍然无法左右家族的命运。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高处不胜寒吗?
更让她觉得可悲的是,之前她还曾天真地认为,只要自己恪守太子妃的本分,尽心尽力地辅佐太子;只要父亲忠心耿耿地履行臣子的职责,奉公守法,灾祸便不会降临到何家的头上。可现实却无情地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她晕头转向,不知所措。
何燕亭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一个念头瞬间浮现出来:当今太后!这位历经风雨、饱经沧桑的太后,传闻其一生也是波澜壮阔,充满了无数曲折和坎坷。也许,只有她能够为何燕亭指点迷津,指明前方那迷茫未知的道路。
打定主意后,何燕亭不敢有丝毫懈怠,立刻开始精心筹备一份薄礼。这份礼物虽然并不贵重,但每一样都是她用心挑选,蕴含着深深的敬意与诚意。一切准备就绪,何燕亭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请求拜见太后。
太后得知何燕亭求见,心中已然对其来意猜得八九不离十。当何燕亭终于踏入宫殿,见到太后那雍容华贵的身影时,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与悲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地向太后哭诉起自己的悲惨遭遇,以及何家所蒙受的不白之冤。
太后坐在高位之上,神色平静地聆听着何燕亭的倾诉。她那双深邃而睿智的眼眸,仿佛早已洞悉世间万象。
待到何燕亭说完,太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孩子,哀家深知你的苦楚,对你的遭遇亦深表同情。然而,如今皇上心意已定,此事已成定局,哀家身为后宫之人,实在不便过多插手朝政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