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夫人一脸平静地躲开楚清鸢的目光,“自是一些病人该吃的东西。”
楚清鸢一眼就看穿了她,她没说实话!
于是,她偏过头,“溪…沈大人,可否去查,近些日子,潘大人吃了何物?”
“寸简!带人去查。”
随着沈溪亭的一声令下,站在帘子之外的人往门口走。
潘夫人气得慌,但她除了对着沈溪亭和楚清鸢怒目而视之外,别无他法。
这些年,潘浩与她已经越来越疏离,她手中能调动的势力,也被削弱,所剩无几。
这临城城令府,现在已经是群龙无首,城中官员又惧沈溪亭的家世,只能任由他所为。
一刻钟后,寸简拿着从后厨拿到的药渣,连带着食谱和药方,递给了楚清鸢。
她先闻了闻药渣,又对照着药方、食谱,仔细检查,没有任何问题。
但,楚清鸢的视线,落在了正在焚着的香料。
她细细嗅着,果然察觉出了问题。
难怪她刚才一进门时就觉得不对劲。
原来,是这香在作怪。
她拿起一根银针,施加内力,将小香炉打翻。
“开窗。”
“你干什么!”潘夫人不顾体面地斥责道。
“潘夫人,我是大夫。”她现在就是在跟死神抢人,没空跟一个嫌疑人解释这么多。
她先施针,稳住他体内的毒素,然后划破他的指尖,将他体内的蛊引到手指上,再封住手指上的穴道,将他体内的蛊虫暂时困住。
在场的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楚清鸢,潘夫人掩在袖中的手紧紧攥着。
她也没想到,沈溪亭带来的人年纪轻轻,但医术竟然如此精湛。
而楚清鸢的额头已经布满了细汗,她也不轻松。
给指尖止了血后,她再给潘浩把脉。
她呼出一口气,“我暂时压制住了他体内的毒素。”
她从潘浩的床边站起身,拿过沈溪亭的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再过三四个时辰,他应该就会醒过来。”
一听这话,潘夫人一脸惊讶。
楚清鸢瞧见了她的表情,问道:“看起来,潘夫人好像不太开心?”
她觉得,这次的香料,很可能就是这位潘夫人的手笔。
但她脸上的惊讶迅速褪去,换上了一副激动的表情。
“妾身只是太过激动,毕竟,找了这么多的大夫,老爷也没醒。”
她抬步,想要靠近床榻,却被沈溪亭拦住了去路。
“沈大人,这是做什么?”她偏头,怒气填胸,看着他。
“夫人,你难道不知道病人屋子里不能燃香吗?还是有问题的香料。”
但潘夫人连眉头都没动,“妾身不精通香道,自是不知道这香料有问题。沈大人,我是老爷的发妻,怎会害他?!您可不能凭空污蔑于我。”
沈溪亭没说什么,但透过潘夫人,和楚清鸢对视一眼。
这位自称潘浩发妻的潘夫人,在撒谎!
一个清楼里出来的清倌,身上隐有暗香,怎么可能不擅长香道。
而且,这世上,至亲至疏者,夫妻也。
就算是发妻,也可能因为某些原因而去谋害自己的丈夫,这种情况,在大虞也不算罕见。
“潘夫人,这城令府的人,都有嫌疑,你也不例外。”楚清鸢拿过桌上的笔,正在写方子。
“沈大人,按照这药方去煎药,三碗水熬成一碗。”
他身边的侍卫接过那药方,“是。”
“潘夫人,为了潘大人的身体考虑,等到大人醒过来,我再离开,您觉得呢?”
潘夫人什么也没说,直接甩袖离开。
屋子里,只剩下了沈溪亭他们几人。
“阿清,休息一会儿吧,我守着潘大人。”沈溪亭有些心疼地看着她。
“好啊。”反正他在,那些人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而自己,是真的累。
不过,在趴在桌子上休息之前,她悄悄给屋里的每个人一粒药丸。
这屋子里的香有问题,最好还是服下一颗解毒丸才保险。
在她闭上眼睛之前,沈溪亭他们都吃下了她的药丸。
她放心地进入了浅层睡眠。
另一边,离开屋子的潘夫人,步履匆忙地回到自己的屋子。
她的脸上没有了刚才的冷静,心里十分担忧。
这些年来,她明明很小心,为什么他这么命大!
不行,他必须死!
在她出神之际,她没有发现,有人进了她的屋子。
她确实擅长调香,可惜,心绪不宁的她,没有发现自己中了香。
一个银血色面具的男子,站在了她的面前。
他不是别人,正是大邺的太子谢廷稷。
香味萦绕在两人之间。
“你是谁?”谢廷稷声音清冷地问道。
“我是潘浩的夫人。”在她的脑海中,一片虚无,似乎有人在诱哄着她。
“潘浩是谁?”
她的眼神有一刻的清明,“潘浩,是我的夫君。”
谢廷稷皱了眉,“临城的城令是潘浩吗?”
她有些迷茫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潘浩是临城的城令,是吗?”
她的声音开始纠结,“我…我不知道。”
谢廷稷没问出自己要的答案,又换了种说法。
“现在的临城城令,并不是潘浩,对吗?”
她挣扎着紧闭牙关,没有说话,但喉咙里泄出了一声呜咽。
“现在躺在床上的男人,不是潘浩,对吗?”
“他…,他…”
精神过于活跃、紧绷,她直接晕了。
谢廷稷看着昏倒在地的潘夫人,扯过一旁的外披,丢在了她身上。
虽然没有得到肯定的回答,但,他也只是来试探一下罢了。
这假潘浩手里,一定有他要的东西。
可惜,现在那潘浩身边,守着人,不然,他也不会来试探这位潘夫人。
有趣的是,这位潘夫人,还真的知道些真相。
等到门外巡逻的侍卫走远,他才从潘夫人的屋子里出来,往一处烛光很亮的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