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的第二天，楚清鸢依旧坐在原来的顶楼包厢。
慕凡从门外进来，将手中的一封信交给了她。
“公子，这是暗线从大虞带过来的信，说是沈公子托他们带给您。”
信封上只写了“清公子敬启”五个字，想来不是溪亭哥写给她的。
拆开信封，里面的内容让她心里一阵宽慰。
原来，这是潘夫人和初娘一起写给她的。
假潘浩死于蛊毒扩散，除了沈家人和皇帝，世人只以为他得了不治之症。
而潘夫人，虽然也中了香毒，但她打算借着前城令夫人的身份开办一家女学，在她有限的生命里为临城做些实事。
她的打算也得到了沈溪亭的支持，这也算是好事一桩，楚清鸢为她感到高兴。
至于初娘，她说自己困于一个“情”字——亲情、爱情，已经困够了。
她打算离开醉梦楼，去大虞四处看看。
她们各自为自己而活，楚清鸢脸上漾起一抹笑意，她在心里默默地祝愿她们一切顺意。
“公子，需要回信吗？”慕情难得看见她家公子如此高兴，便问道。
但楚清鸢摇了摇头，过去已过，未来一片可能，有缘自会再见。
“不必了。”
她将信交给慕凡，很快，信就被烧成了灰烬。
碧落楼里，人声再次鼎沸。
主持今日拍卖会的，仍旧是昨天的孟掌柜。
一件件拍品被展示、喊价，直到成交，整个过程与昨日并无不同。
楚清鸢偏头看了眼身边的两人，语气柔和，“慕情，慕凡，你俩若有喜欢的东西，也可以告诉我。”
两人先是一惊，不等他们开口拒绝，楚清鸢又狡黠地一笑，“不过，要是实在太贵，物不符价，你家公子可不能拍给你们。”
慕情和慕凡两人也勾起唇角，不跟她客气，“那就多谢公子了。”两人心中一阵满足。
很快，楚清鸢就为慕凡拍得了一把长剑，给慕情拍得了一把匕首，两人拿在手上时，都有些爱不释手。
这时，拍卖会上，传来了人群里的笑声，似乎是嘲弄的笑。
有人声音很大，“孟掌柜的，你怎么拿出了一份食谱啊？”语气里满是揶揄。
君子远庖厨，即使大邺文教不如大虞，但这也是大邺男子心照不宣的准则。
孟掌柜听着人群里的哄堂大笑，也不恼，依旧按照流程，展示一部分的食谱。
“三国食谱，据说是一位游历过三国的大虞人所写，起拍价一千两。”
楼里，没人看得上这食谱，没人喊价。
“一千两！”顶楼传出了声音。
孟掌柜一愣，紧接着说道：“一千两，有没有人加价？”他的视线扫过面前的人群，又往楼上看去。
“一千两！还有没有人加价？”
人群里传来一阵阵的窃窃私语，他们实在看不懂这位神秘的顶楼公子，昨天花了重金买一幅图纸，今天又买一份食谱？
他们甚至怀疑那位公子人傻钱多。
“一千五百两。”三楼里，有人加了价。
而三楼的那位公子，正是昨日和顶楼的公子看上同一幅图纸的人。
大家眼里满是兴味，都想看戏。
他们都纷纷猜测这两位公子到底会不会现场掐起来。
“无论公子出几两，我都多加一两。”顶楼的声音再次传出。
果然，楚清鸢的话音刚落，众人眼里又是羡慕又是妒忌，这位公子到底是多有钱啊，竟然可以说出这种话。
但他们又觉得，这话挑衅的意味很浓，毕竟，谁每次加价只加一两！
三楼的人似乎为了争口气，“我也在对方的价格上多加一两。”
一时之间，场面陷入焦灼。
两人都没说是在什么样的价位上分别加一两和二两，孟掌柜也很为难。
“这，要不二位公子再好好想想，给在下一个确切的价位？”
楚清鸢挑了挑眉，再次使了上次和冥幽阁阁主争花魁的那一套。
“不如这样吧，一千零一两，我出一两，就只看这本食谱一个时辰，不知三楼的公子意下如何？”
不说众人眼中满是不解，连三楼包厢里的顾云阶也是满眼的疑惑。
这种分法，说它不合理，但出一两银子的人只是看一看这本食谱，食谱依旧独属于出一千两的人。
说它合理，却又有些说不出的不恰当，毕竟，出一两的人和出一千两的人都是为了里面的内容。
这么想来，出一两的人能在一个时辰就记住整本食谱？他怀疑这不可能，但他也想知道出一两的那人到底想干什么。
“我没有异议。这本食谱，待会儿我会派人将它带给公子你。”顾云阶朗声开口。
一下子少了近一千两，孟掌柜脸上的表情却也并无二致，他礼貌地笑着，“好，三国食谱，一千零一两，归三楼的这位公子所有。”
楚清鸢已经不太关注接下来的拍品是什么了，她想要的那件东西，应该是最后的压轴品。
而作为中心拍品，必定人人争夺，她要成为最终的买主，势必很难。
她想到了那枚顾家给的令牌，也算是她的一个护身符，毕竟，自己在大邺也算是人微言轻。
“咚咚咚——”
“谁？”慕情看了眼楚清鸢，向门外问道。
“顾云阶。”
门一打开，确实是昨日遇到的那位公子，今日他依旧穿了一身嫩黄色绣黑纹外袍。
楚清鸢从位置上起身，朝着他友善地打了声招呼。
“顾公子。”
顾云阶的视线落在他面前的小公子身上，昨日不曾细看，今日一见，确实是仙姿玉貌，见之忘俗。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他的语气柔和下来。
“在下姓沈，单名一个清字。”
顾云阶仔细回想，记忆中似乎没有这位沈公子的影子。
莫非他是近日才来襄都的？
“沈公子，今日是我们第二次遇见，我也没想到公子和我的喜好竟如此类似。”
他看上的两件拍品，这位沈公子也看上了，不过，他们两人分别一人拍到了一件心仪的拍品。
楚清鸢仍然维持着一抹笑意，“那不还得多谢顾公子割爱。”如果昨日他加价，她还得花更多的钱才能拍下那份机括图纸。
“不知顾公子找我，所为何事？”她猜他是来送那份三国食谱的，但一般而言，这也就是使唤一个侍卫的事情，他亲自来，想来应该还有一些事情，楚清鸢自己便没说破。
顾云阶将隐在后背的右手伸出来，手里的正是那份食谱。
“这是本公子承诺借给沈公子的，不过，说好一个时辰，就只能是一个时辰，沈公子没有异议吧？”他晃了晃手中的食谱，眼眸含笑，抬眼看着楚清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