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贵妃营帐里,气氛沉重,地上全是跪着的宫女和太监。
作为一个女人,陈贵妃确实有盛宠不衰的资本。
她虽已年过三十五岁,却仍旧体态婀娜、美艳动人。岁月的沉淀让她的身上更是具备了一般女子不曾有的成熟风韵。
举手投足间,庄重感中夹杂了丝丝媚意,是世间所有男人眼中的“尤物”。
可惜,唯一不足的,便是那双眼睛了。
她的眼中盛满了算计、阴狠和愤怒,与她美丽动人的脸十分违和,甚至有几分狰狞感。
“娘娘息怒!”陈贵妃的掌事嬷嬷从门外进来时,看到帐中的情形,就已经猜到地上的这些人是被迁怒了。
陈贵妃抬眼瞥了眼自小跟在她身边的李嬷嬷,脸色稍稍和缓。
“期儿已经安全送走了?”
李嬷嬷来到陈贵妃身边,“你们下去吧。”挥退了跪在地上的仆从。
仆从们立马麻溜地离开了帐中。
陈贵妃有些不满地看了眼李嬷嬷,“嬷嬷?”
“娘娘,五皇子已经回宫了,老奴也派了人暗中保护,您放心。”李嬷嬷一边给她按摩,一边轻声说道:“娘娘,如今的关键是如何挽回圣心。”
陈贵妃眼里闪过一丝狠意。
按照她原本的计划,顾云萱将会在醉酒后“无意间”失身于她的儿子,由此,她们陈家便会给顾家施压,让顾家找皇帝下旨赐婚,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情会直接捅到了皇帝耳中。
她跟在皇帝身边多年,深知她的这位丈夫有多无情。只要涉及皇权,就算她再得宠,也会被他厌弃,更甚者,可能性命难保。
叶家的前车之鉴,还不够明显吗?
现在,她们陈家不仅没能拉拢到顾家,甚至还得罪了顾家,若是再失了圣心,那她的儿子还怎么争夺太子之位?!
“可有查到是谁救了顾云萱?”
李嬷嬷摇了摇头,“并未打听到。”
“但老奴私以为,那个沈清的嫌疑最大。”
陈贵妃眉头微皱,“沈清?”今年秋猎第一个获得赏赐的人?
李嬷嬷按摩的手法微柔,“是的,娘娘。您想,她救了太子的地方,不正是那片林子?而且,顾家大公子昨夜可是亲自去找了人。”
陈贵妃若有所思,“所以,昨日,顾云召要救的,根本不是太子,而是沈清!”
嬷嬷没说话,算是默认了这种情况。
陈贵妃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精心设计好的一切,竟然被一个小小的沈清所破坏。
“好一个沈清!坏了本宫的好事,又怎可能一身轻松?!”她眼里的狠厉更甚,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嬷嬷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娘娘放心,狩猎才刚刚开始,老奴会找机会教训一下那沈清!”
陈贵妃舒心地点点头,还是她的贴身嬷嬷懂她。
“嬷嬷,从今日起,本宫潜心思过,若无外事,不得打扰。”
在皇帝眼里,她做错了事,若是一味抵赖,只会招致他的厌烦。既然如此,她何不装作乖巧知错的模样呢?
无论如何,作为一个帝王,他还需要陈家在朝中牵制顾家,不会真的冷落了她。
“娘娘想清楚了就好。”
李嬷嬷继续捏着陈贵妃的肩膀。
至于此时的太子营帐里,还围着一群太医。
昨夜,谢廷稷当着顾云召的面昏倒,一直到今早,他都没有醒过来。
对于谢廷稷体内的毒,那些太医根本就无法诊断出来什么,更不要说给他治疗了。
对外,他们也只会说他身体虚弱、气血不足。
楚清鸢不知道他是故意装晕还是真的撑到了极致才晕倒,但他确实也是当着她的面昏倒的。
“慕凡,我去一趟太子的营帐。”楚清鸢不想慕凡过于担心,跟他说明了她的行踪。
但慕凡有些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慕凡鼓起勇气,“公子,您若是与太子来往过密,是否会对您不利?”其实,他还想说,既然佛珠已经到手,他们何必留在这是非之地。
楚清鸢静静地看着慕凡,她明白他的担忧和顾虑。
“慕凡,救太子是误打误撞,但如果没有这次的偶然,我们可能还得费心力去算计、争夺才能得到佛珠。”
因祸得福,自然要承担得起这福分下的重压。
说起来,谢廷稷算计她,但她又何尝没有从他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帮他解毒,本就是她和他谈好的交易。
“好啦,别担心我,保护好佛珠。”她拿起手中的药瓶,走出帐门,往旁边的太子营帐而去。
守在谢廷稷营帐的人,她认识,正是在崎边镇时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一个侍卫,好像叫银砂。
银砂也认出了楚清鸢,但两人都不动声色。
他拦住了楚清鸢,“公子,太子殿下正在休息,此时不方便见客。”
楚清鸢瞧了眼银砂,想到了一个将药悄无声息送入帐中的办法。
她准备“碰瓷”。
当她逐渐靠近、离银砂很近时,她装作身体不适突然歪倒在地,银砂果然来扶她。
趁着这个间隙,她将那瓶药悄悄地塞进了银砂的手中。
“侍卫大哥,不好意思,我刚才忽然有些头晕。”楚清鸢歉意地笑着,手撑着银刃的胳膊,从地上起来。
银刃眼里的不解一闪而逝,马上恢复了往日里的面无表情,“无事,公子小心些才好。”
楚清鸢和他拉开距离,两人之间的动作在一息之间早就结束,那些盯梢的人注定什么都发现不了。
“既然太子殿下还在休息,那我改日再来拜访。”楚清鸢朝着银砂点了点头,装作虚弱的样子,回了自己的营帐。
但留在谢廷稷营帐门口的银砂,就显得有些煎熬了。
他知道,这营帐附近绝对有不少人暗中监视着他家主子的一切,若是他此刻轻举妄动,不仅无法帮到殿下,还可能给殿下惹麻烦。
谷神医不在身边,他家殿下又动了内力,体内的毒肯定是控制不住了,不然,不可能现在都没醒过来。
沈公子与他家殿下的关系,他不是十分清楚,但依照殿下对他的态度,两人应该不是敌人。
那他怀里的那瓶药,绝对是对他家殿下的毒有用的药!
他一直守在门口,不敢有半分的异样,直到一个宫女前来送煎好的药。
他当即拦住了那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