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绪总是让我们泪眼婆娑,故去的时光也经不得消磨。
天边是消失殆尽的云,手中有再也填不满的心。
绿色染透了城市,也染透了容大的诗意。
粉色荷花零落在炙热的阳光之下,盛开的依然挺立,阳光破碎在楼宇高大的阴影里。
她纯白色的鞋上有一朵粉红色的小小荷花,它活灵活现,在草地上晃动且盛开。
花朵静默,但是人并不静默。
“我小爷爷一家人,才是全部都有好的情绪和三观的,有时候觉得吧,过于自私的人,大抵眼里真的就只有自己。”她抬头看天,天也低头看她。
“有时候我也会想,我其实也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自私到不愿意去原谅,也不愿意去面对。”
在夏恪一的心里,从来就没有原谅这个词语。
“一一,你没有错,错的其实是别人。”洛琛熠笃定的说,语气也很是斩钉截铁。
“你只是为了别人的错误买了单,还因此牺牲了自己的青春,都是他们对不起你。”他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一想到这十几年以来,夏恪一过的这些日子,洛琛熠就觉得心里有恨。
她本可以明媚如花,本可以天真善良,本可以傲然生长,本可以无忧无虑。
她会有笑容,有青春,有正常的社交生活,有自己的兴趣爱好,也可以正常的去恋爱,结婚…
而她早早的经历了被羞辱,差点死去,被辱骂,被至亲中伤,也经历了无可奈何的生离死别。
她所经历和承受的,实在是太多了。
高大的楼宇矗立在灿烂的阳光里,百年的校园吹过温柔的风,风中有书香也有无数人的梦。
这里曾经也有过她许多天真烂漫的笑容,可是后来,她也把笑容埋葬在了这里。
那一年,乔浥尘从一言不发到脸色突变,只经历了短暂的时间而已。
倒是丁蘼芜冲到了他的面前,目光凶狠的说道:夏思归,你凭什么打我儿子,你不是不承认他吗,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人,我必然要让你身败名裂。
语气也颇为凛冽,倒是带着一些玉石俱焚的错觉。
你好大的口气啊丁蘼芜,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就是今天直接杀了你,我们也不会有什么事儿,还身败名裂,你以为会身败名裂的是谁啊?你以为乔浥尘和乔朝雨都能够平平安安的?
我告诉你,你做梦。
孟弦一端坐在宽大的沙发上,目光里没有凶狠,但是却带着与生俱来的杀伐果断。
夏云霏很是无语,她从怀疑自己的丈夫,婆婆,小姑子,到孩子受伤昏迷,短时间内经历了太多的打击,便已经陷入了一种悲戚的伤痛与绝望之中。
尤其是看着他们三个没有任何悔恨之意,甚至还在狡辩的时候,就觉得更搞笑了。
你们居然都来指责我,指责我,呵呵。
乔浥尘苦笑着看向夏云霏,带着十足的不满:夏云霏,你一年有多少天,是在家里的?你和我结了婚,却和程临安眉来眼去。
还有你的那些工作伙伴们,男男女女的,还都打着工作的名义,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夏云霏恍若听天书一般,她皱着眉道:乔浥尘,你是不是有病?你踏马的有病就去看,你他妈的脑残吧。
那一刻,夏云霏只觉得,自己当初为了这个男人,而背叛自己的父母和家庭,当真是猪油蒙了心。
乔清平看着这个剑拔弩张的场景,只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般。
那一刻,他很想打人,也很想骂人。
但是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他想知道,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到底三观不正到了什么样的一个程度。
我没病,是你有病。
程临安对你余情未了,离了婚还经常和你见面,不就是想和你再续前缘吗?
乔浥尘的眼角闪着泪花,语气平缓又嘲弄的说着话,丝毫没有顾及到他才十二岁的女儿乔梨初。
夏思归见状,便拍拍她的肩膀道:一一,你先去睡觉好不好?
他不想污染一个才十二岁的孩子的耳朵,更何况,她也刚刚受了伤。
这么些年来,夏思归虽然始终都没有低头,但是他一直是深爱着自己的孩子们的。
把嘴硬心软,默默付出,给体现的淋漓尽致的。
不,我不走,我想知道,他们都做了些什么。
十二岁的乔梨初,顶着受伤的腿,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充满怨毒的目光。
那一刻,她真正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面兽心,表里不一。
一一,听话,你折腾半天了,已经累了,爷爷这就带你去休息。
乔清平也不想让乔梨初在那里,他觉得这不是一个孩子应该听的。
不,我就在这里,我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原因,让我的亲生父亲,全国有名的作家,容大杰出的年轻教授乔先生,能够不顾自己亲生女儿的身心健康,在外人登鼻子上脸的时候,还只在乎自己,在乎自己的面子。
乔教授,是你的自私自利,幻想妄想,还是你那些年轻的学生们,尤其是女学生们,她们天天叫你教授,叫你老师,让你忘记了,你是一个已婚已育的男人呢?
怎么,是你的老婆太厉害了,满足不了你的大男子主义了?
是你的儿子有先天性疾病,然后你就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找到你身为男人的雄心壮志了?你准备再生一个孩子了?然后居然还把这些都怪罪到我妈的头上。
你可真是可笑,精神分裂,自己没本事,就到处怪别人,给别人扣帽子。
乔梨初红着眼睛看着乔浥尘:是说别人和你打招呼,你都那么客气,敢情是你自己有了一点本事,就开始自命不凡了,殊不知我妈嫁给你,才真的是瞎了眼睛,我妈明明可以挑到更好的,她却为了你,背叛了自己的家庭,嫁给了你,给你生儿育女,到头来居然还都是她的错了。
你真是可笑,你们母子三个真是可笑,你自己的孩子都差点死了,你居然还在这里指责别人,说都是别人的错,你真是不配为人。
乔浥尘看着乔梨初,露出不屑的笑容。
乔梨初,你放肆,当真是倒反天罡了,做女儿的居然可以教育自己的父亲了。
丁蘼芜大声喝止道。
还有你,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说,这一个切是不是都有你的纵容和唆使,还有你的贱人女儿乔朝雨。
乔梨初说的这些话,让在场的人都目瞪口呆。
毕竟,她才十二岁。
丁蘼芜的巴掌最终还是没有落在乔梨初的脸上,因为孟弦一拿着一把q顶着她的脑袋,低声说道:你今天要是敢打她,我就直接打死你。
从这样的记忆里回过神来的时候,头顶的阳光也埋进了乌云里,天上有一些云的缝隙。
你看,乌云遮住蓝天,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
蛰伏在心中的情绪也被岁月所掩埋覆盖,随时都可以卷土重来。
“回家吃饭吧,要不,带你去游乐场玩儿?”洛琛熠其实不太想让她回家,想来那里有很多不好的记忆。
“去玩儿旋转木马?”夏恪一红着眼睛,那里落下一滴眼泪,然后落在洛琛熠白皙的手指上。
她其实也不想回家,不想自己妈和爷爷看见她现在的这个样子,这副表情。
就像她其实不想来容城,有些事情,触景伤情是一方面,如果是故地重游,那就更容易触景伤情了。
“好啊,我带你去,先吃顿饭吧。”洛琛熠建议道,生怕她饿着,也知道美食能够让她的心情暂时平和一下。
阳光躲在云层之后,谁的目光里是泪水深流。
夏恪一跟在洛琛熠的旁边,看着容大这十几年来的沧海桑田。
他们吃的是剁椒鱼,红色辣椒冒着热气,覆盖着鲜嫩的鱼肉。
“这个看起来很好吃啊,应该很辣?”洛琛熠坐下之后,看着店里的宣传标语。
“还好还好,不是很辣,可以给您稍微做淡一点儿。”服务员站在旁边毕恭毕敬的解释道。
“听说,容城人默认的不是很辣,其实就是特别辣。”洛琛熠笑了笑说“我朋友告诉我的。”
“你的认知是对的,毕竟这是容城,容城人的不辣和海城人的不辣是有天差地别的区别的。”夏恪一喝着养乐多说道。
“哦,你们是海城人啊,那给你们稍微做淡一点儿?”服务员试图拯救自己的生意。
“没事儿,就微辣就行,我可不敢尝试你们的中辣重辣,我怕自己受不住。”洛琛熠顺手还点了几个菜“不够再加菜。”
服务员微笑着说道“好的,这就去给您办,祝您用餐愉快。”
“够了,两个人能吃多少。”夏恪一瞥了他一眼“怎么,你要多吃点饭,然后一会儿去游乐场消耗体能啊?”
“可以啊,当然,我更想什么时候,能够和你一起在房间里消耗体能,那就最好啦。”洛琛熠压低声音说,眉毛上扬,甜甜一笑。
因为又白又干净,所以笑起来也很纯净…
“神经病,小荷都没你这么狗。”夏恪一撇撇嘴,翻了一个白眼“色鬼。”
“不,小荷色的时候你可没看见,色点儿正常,毕竟我还是个纯洁大白菜呢,没有过老婆嘛,那就只能陷入想象之中咯~”洛琛熠喝着奶茶,故意逗她,看着她脸上的红润,看着她的躲躲闪闪。
因为他发现,这样逗她,她可能还不怎么会多想,情绪也不会转移蒸发。
“还好,这个辣度可以接受,容城菜果然是好吃的。”洛琛熠对于容城菜一直都挺喜欢的,尤其是喜欢上夏恪一以后,就更喜欢了。
他其实并不喜欢海城菜的清甜寡淡,觉得吃起来没什么感觉。
“那是,容城菜可是一绝。”夏恪一正低头吃着土豆,突然碗里多了一块剔好的螃蟹肉。
“你也是一绝,你更好吃,可惜还没吃完。”洛琛熠一边剔肉,一边眉飞色舞的说道。
“得了,下午咱们哪里也别去了,回家了,真是受不了你。”夏恪一无语道,吃着螃蟹肉,主打一个委屈啥也不能委屈自己的肚子。
“哦,回家消耗体能吗,老婆迫不及待了?”洛琛熠式脑筋急转弯~
“臭流氓,你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想歪啊?”夏恪一斜着眼睛看他“像个智障一样。”
“主要是老婆太好吃,太迷人了,由不得我不多想啊,毕竟这么多年爱而不得,可真是难受啊。”
“再说了,想歪不好嘛,老婆这么害羞干嘛,是因为看过我的腹肌,被我各种亲,所以也总是浮想联翩嘛?”洛琛熠红着脸,吃着饭,自己都笑场了。
谢雨在不远处的桌子上和保镖一起吃饭,几个人面不改色的吃着鱼。
谢雨偶尔瞥着这边一眼,心想:天天情景偶像剧?什么时候结婚生子啊?
“吃饭,不要废话,再废话就把你的嘴给缝上。”夏恪一有些心虚说道,但是气势依然不减。
“好的好的,听老婆的,老婆最大。”他噘噘嘴,笑的很是开心。
“喝点儿这个,这个解油解辣。”她给他倒了一杯大麦茶,一杯养乐多。
“如果一会儿还觉得辣的话,再喝点儿酸奶,就会好很多了。”她还惦记他拉肚子的事儿。
“嗯,听老婆的。”他捏捏她的胳膊,喝了一杯养乐多。
开车过去的路上,并不是很拥堵。
容城的风流逝在窗外,卷起一些细小的尘埃。
故乡有怎样的方向,我们的岁月与记忆共同成殇。
游乐场很大,因为正值暑假,所以即使天气炎热,人也依然不少。
“看起来还挺好玩儿的,以后给我们家里也整几个这样的玩具,让老婆想玩儿什么就玩儿什么。”进去以后,洛琛熠看着旋转木马说道,他本来想说老婆孩子的,可是因为怕夏恪一应激想太多,最后就还是算了。
夏恪一看着游乐场里的陈列,又不自觉的想起乔浥尘来,便赶紧摇了摇头。
有些人虽然已经不在了,但是记忆却会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