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大家,果真都很喜欢。两桌的腊牛肉片最先光盘,一个两个吃得头都抬不起来。
这味道是真香,大伙儿觉得自己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牛肉也不过如此了。
等回家以后牛肉消化,他们还能享受到灵气对身体的改善。
虽然不多,但也有效果。
一场饭食结束,又转移回院子里聊了聊,眼看天色不早,这才纷纷提出告辞。
四师兄家离得远,也是最早走的,临走前周鸿儒把他叫到身边,给他手里塞了一百块钱。
“收着。”周鸿儒板着脸说:“这是我资助你们公社建初中的钱。”
四师兄不想要:“师父,您之前已经给过一次……”
“钱财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周鸿儒叹气道:“老四,我那个不肖子,你也知道是啥德行。我是绝对不会给他留任何财产的。流芳呢,现在入伍了,一切都有部队管着呢,也不要我这点。”
他说着,连连摇头叹气:“师父我现在年纪大了,能花钱的地方实在不多,你是要等我死了才后悔没把钱花出去吗?”
四师兄立刻着急了,把钱收下,说:“师父,你不要说这种话。”
“回去好好干。”周鸿儒拍拍他肩膀:“老四,等你们家那块儿有了初中高中,稳定了。你就来青阳县,找个学校教书,也好在我跟前尽孝。日后,你得跟着流芳一起,给你师母和我摔盆埋土。”
四师兄眼泪汪汪地走了。
齐怀瑾也是个大忙人,走前和周鸿儒交代道:“师父,我后天要进一个项目,可能得半年才能和外界交流。”
这个老五,虽然比老四小了点,但是却要更稳重、成熟。也更冷静理智一点。
周鸿儒哼了一声,说:“大忙人,我就知道,不是我收新徒弟,你都懒得来见我。快走快走。”
齐怀瑾有些无奈地说:“这是所里要求的……”
而且他哪回项目结束了没来拜见师父啊。
景流芳今天倒是不准备走,和赵庆云一起去给孩子们讲那些战场上或者训练时的故事。
等院里的朋友们也都纷纷离开,张翠兰看看天色,准备也提出告辞。
没想到桃桃开口说:“师父,我今晚住您这儿成吗?”
周鸿儒惊喜:“那当然成了!师父给你收拾了新房间。”
桃桃就凑在张翠兰旁边说:“奶,我还有件重要的事。”
张翠兰就不问了,只说:“行,那奶明早来接你们。”
“你们”,是因为兰花是一定得跟着桃桃的。
把爷爷奶奶和两个姐姐也送走后,桃桃阻止了准备去铺床的周鸿儒,拉着师父和师母进堂屋。
她严肃道:“我姐姐听到了啥都不会胡说。”
周鸿儒意识到她准备说一件大事,也道:“流芳是我半个女儿。让她也听。”
桃桃就问:“今早那个人,是师父的儿子吗?”
“周明礼?”周鸿儒有点难以启齿,但还是说:“对,是我那不肖子。”
“师父,你们有心脏病吗?”
“问这个……没有。”
“好,那我说了。”
桃桃深吸一口气,一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脱口而出。
“师父,师母。你儿子是假的!”
“哐当——”
周鸿儒脸上出现空白。
手中的搪瓷缸没拿稳,摔落在地。
这孩子说的啥?
啥叫他儿子是假的?
堂屋中陷入了一阵死一般的寂静,周鸿儒三人都被震得说不出话了。
好几秒后,赵庆云最先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低声问:“为什么这么说?”
桃桃一本正经地说:“因为我是小仙女,我能看出来。”
其实是真话,客观来讲,桃桃能够掌握一切宏观知识。如果她将这种能力缩至微观,能看透人与人之间的因果线。
她没有从周明礼身上看到师父师母的线。
这句充满孩子气的话,让周鸿儒艰难地从沉默中回过神来。
他并不想相信,哈哈笑着说:“桃桃,你乖,不要吓师父,心脏病都要被你吓出来了。”
“我才没有。”桃桃晃了晃腿,认真问道:“他是不是和师父师母各自家庭的任何人长得都不像?”
“……是。”
“你们生孩子的时候,是不是没有全程陪护?”
周鸿儒努力回想三十年前的情况,最后摇摇头,说:“那段时间很乱,孩子出生的时候我并不在身边。”
桃桃摊手:“是假孩子喔。桃桃不吓人。”
周鸿儒想要反驳,感性告诉他,一个四岁小孩说的话咋能全信?
可理性又提醒他。这个四岁小孩的智商与情商远超常人。连沈复华都忍不住惊叹她的天赋,盛赞她一定拥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换句话说,这样的孩子,实在不太可能用这种让人一听就觉得拙劣可笑,没有任何根据的谎言骗人。
但他还是想挣扎一下:“不一定吧,也不是说这样就不是亲生的了……”
周明礼是个畜生。
周鸿儒曾经客观评价过自己和妻子:我们夫妻这辈子对国家最大的危害,就是生了周明礼这个儿子。
周明礼二十岁时入狱,一年前出狱。
罪名是叛国。
他和赵庆云两个立场坚定的老革命,竟然生出了个叛国贼。
周明礼试图偷盗赵庆云办公室的文件,未遂。被赵庆云抓了个正着。还死不悔改,想要策反赵庆云这个亲妈。
赵庆云反手将他送进监狱,他是犯罪未遂,但是赵庆云支持重判。
一年前周明礼出狱,找上门来,发现周鸿儒和赵庆云已经完全不掺和部队里的事情,一时气急败坏,大骂他们脑子有毛病。
被周鸿儒撵走后,他还三天两头往这边跑。就是因为老两口手里有钱。而他刚出狱,手里根本没钱,只能靠干干搬运工谋生。
半年前他盯上景流芳,去部队家属院门口大肆宣扬景流芳是自己的童养媳。周鸿儒登报同他断绝关系。
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周明礼又开始三番五次地找上门来。
说真的,周鸿儒对他已经没什么亲情可谈了。